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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生命的苦难

2021-11-5 09:01:25查看1652回复3 字数 2,575

huamao_GXR8XQlt 成员 IP:- 中国河北保定
人生短短几十个春秋,任何命运赠与的酸甜苦辣,都值得我们去珍惜。

《还珠格格》火了二十多年,有一句台词,亦在我脑中储存了20多年。夏雨荷曾深情而幽怨的说过一句: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但仍然感激上苍,让她有这个可等,可恨,可想,可怨的人。否则,生命像一口枯井,了无生趣。初闻此言,是在懵懂无知的少年时代,不甚了解,只是觉得既然人生这么苦,为什么还要感激上苍,那时简简单单的给雨荷贴上一个绿茶的标签。

时过境迁,岁月流转,而今,我已人到中年,再翻此卷,却湿了眼眶。你是否也有一个让你可等,可恨,可想,可怨的人?或者一个让你可等,可怨,可恨,可想的梦?你是否在尝过命运的苦咖啡后,依然感激上苍,感恩生命?或者,在匆忙的时光中,我们是否应该静下来,备一杯苦咖啡,品一品人生的另一种味道?

记得小时候,有一个同村的爷爷,每天牵着几只山羊在周边的大坑里放羊。那时候我大概7/8岁的样子,几乎每天都和小伙伴们去缠着爷爷讲故事,他会讲好多有趣的故事,牛郎织女,白蛇传,天仙配,西游记等等,仿佛爷爷的脑袋里藏满了“宝藏”。我们都给他叫“故事大王爷爷”。后来有两天,那个爷爷没有来我家附近放羊,我们几个跑到了他的家中,那是我第一次去他家,给我的印象深极了。都说家徒四壁来形容家贫,然而更贫的,真的连四壁都是残败的,屋顶有一块已经坍塌了,外面下着雪,破败的那块屋顶下面也有一层薄薄的雪。窗棱是木条搭成的方框,方框上能看得出来,好久没有糊过纸了,木条框黑黑的,(冬天的时候,农村的老百姓都在木条框上面胡上两层白纸,这样屋里就会暖和一些。)冷风咆哮着,从房间的各个角落吹进这个破败不堪的家。屋里的地面是土,凹凸不平,不是普通的不平,而是在屋子的正中间,凸起一个大大的土丘,几乎将整个屋子的地面占满。一个更老的奶奶躺在炕上,屋里味道怪怪的,空气都是湿冷湿冷的,与外面几乎没有温差。

回家后,我给我的爷爷讲了这个“故事大王爷爷”家的事情。爷爷却说,这个爷爷本身就是一个故事。。。

我的爷爷与这个故事大王爷爷年龄相仿,又是同村,也偶尔一起坐着聊会天。

说起故事大王爷爷,要从他的妈妈说起。当年,大概20世纪初,他的妈妈是当地县里一个富家小姐,带着贴身丫鬟嫁给了他的爸爸,故事大王的爸爸是当地县长的儿子,有权有势有钱家庭的组合。后来,婚后一年多,便生下了一个男婴。当时,生了孩子,流行找算命先生给算命。算命先生反复算了又算,终于看着刚刚出生的男婴说,我今天给3家算过了,3个孩子,他的命最不好。当时,谁也不相信!就连算卦的都被轰出去了。他的妈妈后来并没有再生过孩子,只有他一个独生子。

小时候他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后来去外地读书,结识了一个和他一起读书的女孩,两个人就结婚生子了。没几年,赶上打地主土豪,他们家也没能逃得过,一夜之间,家徒四壁,连房子都被占了,给他们一间特别破的小房子住。又过了几年,给他平反,又因为他读过书,还给他安排了老师的工作。

家里媳妇给他做的新鞋子,新衣服,等着上班去穿。准备去上班的前几天,村里有一家盖房子,好多村里人都去帮忙,那天上房梁,刚刚下过雨,有一点湿滑,上梁时,有一根大梁掉下来,不偏不倚,刚好砸到他的腿上。

他瘫痪了,双腿粉碎性骨折,几乎没有治好的可能,工作也落汤了。举案齐眉的妻子,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卧床不起的他,担起了家庭的重担,他的母亲,从锦衣玉食的大家小姐,也因为社会的种种原因以及生活的苦难,一步步沦为了家里的苦力,因为不挣公分就没有办法分米分粮食。尽管如此,命运依然没有放过他们,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他的妻子虽然不是寡妇,但终究忍受不了周围的闲言碎语和其他人的欺负,最终带着三个孩子离开了。从此,家里只剩下他和母亲相依为命。

日子一天过得不如一天,他一直盼望着妻子回来,盼望着儿女回来,盼望着那个梦里才有的几乎不可能的未来。他也在一直和别人说着,我有孩子,我有后人。可是生活终究太难了,无奈的他不得不拄着双拐,尽可能的为这个家做点什么。慢慢的他开始习惯了拄着一个拐杖,跛着脚去放羊,每天他带着几只山羊去村子里的各个草地里,路边上游荡。羊在旁边吃着草,他会拿出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着,偶尔会微微会心一笑,偶尔会眉头紧蹙。

虽然有些调皮的男孩子总找他麻烦,但是他很会和孩子们相处,他给孩子们讲着很多有趣的故事,而这些听故事的人里面也有我和邻居的小孩,有时候,他会让我们去家里拿个馒头给他吃,不然他不讲,现在想来,可能生活真的太难了。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他每天辛辛苦苦赶着的几只羊好不容易长得膘肥体壮,该出栏了,可是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偷走了。小时候,听到大家说这个事,都感觉这个贼太缺德了,你偷谁的不行,非得偷他的!

日子总是饥一顿饱一顿,已过六旬,一瘸一拐的他和80来岁已经下不来床的老娘每天挣扎在温饱线上。家里更是破败不堪了,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唯一的家具就是那个用了好多年的洋灰磨得柜子(那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用那种柜子了,特别不方便。),没有能力种地,没有可以糊口的能力,唯一放了一年多的几只羊,还被偷走了。

邻居们偶尔这家给他们一些吃的,偶尔那家给一些,后来赶上村里有扶贫计划,幸运的是,给了他名额。后来在一个冬天,他的老娘去世了,只有他一个人给她送葬,几乎没有其他亲人。当然邻居们也都有帮忙。从此,他真的孤家寡人了。

每天他都孤零零的一个人,有一顿没一顿的这样熬着,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刚开始能看到他窝在门前的柴火垛前晒太阳,后来出来的越来越少。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回家(那时候,在学校住宿,20来天回一次家),听家里人说,他去世了,说是煤气中毒,当天早上发现的,上午村里就有人组织拉到火葬场火化了,回来便安葬了。后来有人说,抬他上火葬场的车的时候,好像身体还是软的,可是这一生,也就此结束了。

他的一生,前期是甜的,后期是苦的。从甜到苦这个过程,他的心理究竟有什么变化,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是一直在梦里活着,在期盼里活着?或者,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是否还在等着他的妻儿突然出现?我认为是后一种,因为有这些可等、可想或者也有可恨的人,才让他一直在贫困潦倒中坚持了这么多年,在命运给他的这杯苦咖啡里,是不是也有另外一种人生的味道?

当生活给我们苦难的时候,不如那就好好品品这杯命运赠予的苦咖啡,感恩生命的苦难吧。

楼主2021-11-5 09: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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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一哥 IP:- 中国四川成都

作者,你的文笔真好啊,佩服!

沙发2021-11-5 09:04:11 回复

秋小天 成员 IP:- 中国河北廊坊

算命的真准

板凳2021-11-5 23:13:51 回复

huamao_GXR8XQlt 成员 楼主 IP:- 中国河北保定

秋小天 发表于 2021-11-5 23:13

算命的真准


以他家当时的条件,找一个有水平的卦师并不难吧。而且当时说的另外两个人,还有一个也是我们村的,村里好多人都知道这个事。

地板2021-11-5 23:19:06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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