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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三天里，蔡默接到过两个电话，一个是陈轩的，一个是陈柏的。 陈轩打电话来告诉蔡默，那个老头让他们给他发工资，蔡默听了就火冒三丈，直接就怒怼陈轩：“兄弟，那个老头啥事都没做，一天就想钱，说白了就是骗钱，你还真以为他在帮我们？你当我们是开善堂的吗？就算要开也轮不到我们来开，中国的富人那么多，我们算老几?我劝你还是不要把太多人当作好人。”对于陈轩这种耳根子软的毛病，蔡默也是忍无可忍了，这完全是在牺牲自己，一分钱没挣到不说，还自己伸长脖子让别人宰。蔡默回了陈轩的电话之后，便挂了，如果陈轩一意孤行，不听他的劝，那么他根本就没必要再与陈轩一起浪费时间和金钱。 第二个电话是陈柏的，他让蔡默这周六去他家看看厨卫电器的测试样品，蔡默思虑片刻，便答应了，他可不想被陈轩的天真绑架，然后与陈轩一起被真实吞没。 在这三天里，除了接通这两个电话外，蔡默还打了些电话出去。这些电话都是蔡默跑客户后留下的，以便进行电话沟通，确认对方的意向，结果，前前后后打了上百个电话，都是要他免费提供样品，或者直接说不要。到最后，蔡默也疲倦了，只觉得这样没日没夜没头没脑的打电话，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与他最初的想法相悖，剩下的电话，蔡默也懒得打了。当然，蔡默还期待有新的客户主动打电话过来，其中也包括张娆的。 在蔡默看来，张娆就是他的客户或者牵线人，他对于张娆的期待，其实与他对普通客户的期待没有任何差别。虽然蔡默没有特别期待，但也是抱有一丝“万一”的希望的，希望他们打电话来进货。但是，跟往常一样，在预料中，仍然是一个都没有。 蔡默虽有叹息，但也没有太失望，他早已习以为常。至于张娆给他的承诺，蔡默并没有放在心上。在蔡默看来，张娆对他说的话，跟其他人对他说的话都差不多，都说是两天之内给回复，但最后一个电话都没，不了了之，对此，蔡默也没有特别失望，人嘛，言而无信，见人下菜，当面是人，背后是鬼，这是常态，更何况是非亲非故，口头随便一说。如果说对介绍客户或进货这件事，蔡默第一天有期待，第二天还心存侥幸，那么第三天就只剩不以为然了。 在这三天里，张娆也不好过，天天都瞅着手机电话簿上的“蔡默”两个字发呆，也不知道干什么，就只是期待蔡默主动打电话过来，甚至出现了幻觉，老是觉得自己的手机在响。其实她哪知道蔡默所想，也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被蔡默排在众多客户后面，还没打到她那儿呢，蔡默便倦了。 在第三天的晚上7点过，蔡默吃了饭正在河边散步，心里那叫一个忧愁。电话响了，蔡默看了看手机的来电显示，是张娆打来的。一下子，蔡默心中就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心底有了些猜测。 “喂，蔡默，我是张娆。”电话那边传来张娆柔和的声音。 “哦，我知道。”蔡默道，“你那边有消息了吗？”蔡默直接问了，也不拐弯抹角，他才不信张娆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闲聊的。 “对，你明天上午十点过，拿1斤蜂蛹和1斤鸡枞的样品，到‘远来客’中餐馆去，他们要先试过样品，样品的钱你照收就是了。”张娆说道。 “他们会付样品的钱吗？”蔡默努力保持平静，再次确认，这是他跑了这么久的客户，头一次遇到给钱买样品的主顾。 “是呀。”张娆呵呵答道，声音如百灵鸟。 “是‘远来客’是吧？”蔡默问道，“是在景尚那条街上的‘远来客’吗？”在他印象中，好像前几天跟张娆喝酒后，他在芙堰镇跑客户的时候，其中有一家就叫“远来客”，是一个两层楼的中餐馆，就在景尚的那条街上，沿着张娆的店继续往下走左转，再走一段距离就到，离陈克的鱼庄不远。 “对，就是那儿。”张娆道，“你去找一个叫‘曾维’的人，他是厨师长，你给他说你是提供蜂蛹的就好了，他知道的。” “行，知道了。”蔡默说道，“谢谢。” “不用，你生意能成就行。”张娆说道，“只要你这个样品试验通过了，还有火锅店和农家乐都会用的。” “哦？”蔡默道，心底起了猜测，莫非张娆说的火锅店还有农家乐都是同一个老板？ “我说的是真的，你相信我就是了。”张娆道。 蔡默听得出她语气里的认真，也就不再多想，说道：“行，我明天一定送最好的蜂蛹和鸡枞送过去。” “嗯！加油。”张娆道。说完这件事后，电话两端的蔡默和张娆都陷入了沉默，蔡默是不知道说什么，张娆是有太多话，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敢说，张娆打蔡默的电话，她的心里有些发慌，害怕对方突然陷入沉默。 “你…你吃饭没有？”就在顿了片刻，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张娆问道。 “吃了，你呢？下班没有？”蔡默道。 “我还没吃呢，都才下班。”张娆听到蔡默的回话，似乎并没有不耐，于是心情一下放松，说道，“你不知道，今天客人可多了，我才下班，好累呀。” “今天一共有多少人？”蔡默问道。 “一百来个人吧，人来人去的。”张娆道。 “生意还是可以嘛。”蔡默道。 “生意还行，但是好累呀。”张娆道，特别在“累”这个字，有意无意地加重了语调。 “你不是有员工吗？”蔡默道，按他估计，一天一百来个人，生意虽然不错，但也不会太忙。其实他哪晓得张娆的小心思，张娆说累，无非是想蔡默关心关心她，说一些比如照顾好自己，不要那么累之类的话，奈何蔡默一心只关心生意的事，只问她的生意好不好，而忽略了她累不累。 “有员工也累啊。”张娆道。 “哦，那你赶快回去吃饭，回家好好休息。”蔡默顺口说道。 说出这番话，根本就是没经过蔡默大脑的，完全是自然反应说出来的，自然而然脱口而出。但是听在张娆听来就不一样了，感觉蔡默的话字字落在她的心里，像是一个个会发热的符文，给她的心灵带来丝丝温暖，这种温暖跟母亲给她的不一样，跟秦姗之类的朋友带给她的也不一样，甚至跟以前那个混蛋江涛带给他的也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虽然她知道对方说这话很可能只是平淡地一句规劝而已，但是她可以想像，想像着对方的话中带有对她的关怀。 “嗯，知道了。”张娆乖巧地说道。说完这句话，张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本有千言万语，但是此刻心中乱作一团，不知该说什么: 表达对他的爱吗？他会生气吧；还是约他出来吃饭，可是他已经吃了，会拒绝我吧；要不跟他视频聊天，看看他也行啊，他也会拒绝吧…… 就在张娆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蔡默平缓淡漠的声音：“好嘛，就这样，我明天去送样品，挂了哈。” 张娆猛然惊醒，赶忙道：“明天你过来吗？” “过来啊，不是说好了，明天送样品到‘远来客’吗？”蔡默被张娆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哦，对啊，才说的。”张娆傻乎乎地说道，“那……那拜拜，再见。” “拜拜。”蔡默道。 张娆的手机一阵震动，说明对方挂断了电话，没有了蔡默的声音，她的心也慢慢沉下去了。张娆拍了拍胸口，长出了口气，刚才她和蔡默说话，紧张得要命，本来她是想问蔡默，明天送完样品之后，到不到她的冷饮店里来坐一下，奈何她鼓足了勇气，还是不敢向蔡默开口，本来十多年前她和蔡默说话也不这样，而且完全是她占据主动，但不知为何现在的她面对蔡默会这样，就连听到他的声音，也会紧张，这种紧张不是恐惧带来的害怕，而是担忧，担忧自己被他拒绝，担忧自己在他眼里表现得不够好，担忧自己在他面前生怕出一点纰漏。她发现自从再次遇到蔡默，她的心每一天都在变窄，全世界里，满脑子里都是蔡默，对他是越来越喜欢，喜欢到卑微，对，就是喜欢到卑微。 蔡默挂了电话后，散完步，便往家里走。蔡默喜不自禁，许是处于绝望中太久了，就像干裂的大地遇到雨水一般欢腾，虽然生意还没有最终敲定，只是送样品，但这突如其来的希望，也足够蔡默兴奋半天的了。因为样品不是白送的，是对方要用钱买的，与以前的客户相比，可谓天地之差。蔡默心中也终于重新点燃了丝丝希望，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张娆，这次他是真心地感激张娆，她的样子在脑海里更加深刻了。走在路上，不由得哼起了小调，喻琼问他啥事这么开心，蔡默只说生意上的事有了眉目。直到半夜睡觉，蔡默也兴奋得睡不着。 |
楼主2020-5-24 23: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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