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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有个细详人，尿都要用箩儿箩一箩，人送外号“细详”――过分的抠门吝啬造就了这一“美名”。因为长时间这么称呼，其本名则鲜为人知。 在乡下，办酒席收彩礼是敛财的好手段，细详是这方面的高手，没机会，千方百计创造机会也得办！一年前，刚给爷爷烧过三周年纸，没过几天老母亲去世，他又逮到了机会。 要想长钱就得抠，压缩各项开销，争取利益最大化。如何操作，细致是专家，他能做到极致。酒席上八凉八热，这是规矩，菜品的数量不能少，但菜的质量数量可以控制，对此细详了如指掌。盘子自然选最小的，尽量多上成品是为关键。八个凉菜中，锅巴、饼干、酥糖棒再加上盘萝卜丝，一半已然成也。令人头疼是热菜，要命的是菜里不能没有肉。这也难不住咱们聪明的细详，多放蔬菜少搁肉是为原则。只要有一丝肉作引子，谁也甭想挑出毛病。鸡和鱼也不难，细详亲自采购，专挑便宜的死货往回掂。 井打好了，明天就要把老人家送上山，待客是必须的。作为酒席的配角――烟和酒，细详早已研究停当，只待登场。 香烟，那些人像点烟囱似的，一根连一根地续，这可让咱们的细详焦急:烧的那不叫烟，是钱啊。虽说兰州红大炮已是便宜烟的极限，这也得控制！不可上整包，烟散装于盘中，叮嘱散烟人，要缓上缓上――一个时辰一上！ 酒席酒席，离了酒不成席。细详批发了几件红“川”酒就放在那里，成色十足，当地酒席流行的标配。 先生一声哟喝，众帮忙人圆了桌子，细详精心准备的美味也露了真容。实在有些寒碜，但八凉八热一个不少，也容不得别人过多谈闲。众人忙活了一天，也顾不上许多，大口吃将起来。 先生一声“请酒”，红“川”酒闪亮登场！ “八匹马！五魁手！”划拳声不绝于耳，甚为热闹。说也奇怪，平时一个个的海量，今天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喊着“头疼头晕”，纷纷告退。几个有心人拿起酒瓶，仔细一瞧，发现了端倪。我的个天！哪是什么红川酒，明明白白的红州酒！细详这驴日的骗人！人们骂骂咧咧，四分五散。 先生指着细详鼻子怒骂道:“你个驴日的，给大家伙上假酒，真做的出来！把人喝坏了，咋整？谁抬你的先人？”先生一只手摸着头，另一只手扶着桌子，人已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几个人赶快把他扶走。 第二天晌午，已过了出坟时辰，仍未见先生和众人踪影，细详急了。他找到先生，先生强打精神从床上下来。 先生又骂上了:“都是你驴日的干的好事，现在咋办？” “先生息怒！都怪我爱贪便宜，坏了大事。我一定吸取教训，下不为例！先生，这时辰已过，你快想办法？”细详跪地求着先生。 先生叹口气:“唉！死者为大！看在你死娘的份上，再帮你一回。” 先生出面招回众人，设坛作法瓤改一番，重定吉辰。众人一碗酸菜面吃下,先生已将棺木五花大绑。先生一声“起”，鞭炮齐鸣，八个壮汉将棺木抬起;细详挤出两滴眼泪，干嚎了两声。壮汉很是卖力，但总觉脚下无力，原来是酒力未过，难免头重脚轻。 山路崎岖不平，前面两根牵引粗麻绳被几十人死死攥手中，使劲拽着，不觉已到陡坡下。八个壮汉已累得大汗淋漓，腿如沿注般沉重，樯橹灰飞烟灭正在此时。前面已拼死上去，后面怎么也上不去！ “框”一声，棺木坠地，老寿星翻倒出来，众人大惊。还好，大伙机灵，避让及时，未造成伤害。细详这回真急了，扑上去抱住娘，失声痛哭。 “我的个娘，你命可真苦，孩儿不孝，让你受苦了！我的个娘……” 先生安排人把细详驾走，收敛完尸首，免不了一番作法安慰。众人在先生指挥下，一鼓作气，最终将棺木抬了上去。 细详的故事还没讲完，半年后老爹又撒手人寰。这回聪明的他是否该有一丝改变？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人心一旦走偏，谁有本事给他校端？同样的剧情再次上演，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待客宴上，红川酒再次闪亮登场，货真价实“红川”二字赫然印在瓶上。还是那几个有心人发现了问题:酒瓶虽是，瓤物不对！细详这驴日的，空酒瓶串散酒，什么东西？！人们对他彻底绝望了。 出坟时辰已到，仍不见壮汉们的身影。谁来抬先人？细详跪灵前大哭，还是干嚎的声音。 “爹呀，你造的啥孽，谁也不愿抬你？爹呀……” 先生这回没醉，手指着那个孽障细详，数落道:“驴把你日下的！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呀！” |
楼主2022-9-25 23: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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