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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房间不大，只有一扇窗，走廊长长的黑黑的，中间有楼梯，这是顶楼，走廊的两边交错着有房间，这个格局让夏凉想起她中学时候全家搬迁去的那栋公寓。 初中毕业之后，夏凉的父亲和朋友想去外地做生意，取走家里大部分的积蓄，还找亲戚们借了不少钱，就走了。剩下夏凉和她母亲，为了节约点租房的费用，娘俩搬家去了一栋只有单间，一层楼共享公共卫生间的所谓的“公寓楼”。 搬家那天夏凉不知道，放学回来之后看到家里空荡荡的，当然，这个家也是租来的，虽然也没有独立卫生间，不过好在有两间房，一件外屋，一间里屋，还有一个偏厅厨房。里屋是父母住的地方加客厅，外面那间，拉了一个帘子，放着衣柜和一张书桌，就是夏凉的房间。 看到空荡荡的房子，夏凉有些不知所措，此时隔壁的一个阿姨开门了，“夏凉啊，你回来了，你妈让我告诉你，你们搬家了，不远，就前面那个小区，那个配套公寓，你知道吧，顶楼那层，你妈已经过去了，她在那儿等你。你没电话，她让我看到你回来了告诉你一声儿。你快去吧。” “哦”。夏凉答应了一声，站在里屋的窗户边上有些发呆，鼻子有点酸呢。 站在“公寓”楼下，夏凉抬头望了望，这楼有6层，楼前左右两边各有一栋普通的住房楼，公寓看上去面向这边的房间都有阳台，但这些阳台都是通的，有住户的房间的阳台两边用一些层板或者木板之类的隔开了，能看到一些厨具灶台。“看来公寓的房间里面没有厨房，不知道里面什么样”。一边这么想着，夏凉一边走进了楼道口。这栋楼只有一个单元口，一二层都是楼梯，一楼好像是什么仓库，层高有点高。三楼开始就是住户了，楼梯在中间，两边都是走廊，走廊两边有房间，三楼的转角处有一些烟头，也没走廊灯，因为建筑格局的原因，只有楼梯间的间隙有外面的光照透进来，其余地方黑黑的，特别是两边走廊的尽头，漆黑一片。每次回家经过三楼，夏凉都会三步并作两步跨，尽量快的上到5楼，才觉得安全。 上了六楼的楼梯，夏凉站住了，她不知道该往左还是右，妈妈在哪间呢？ “在这儿，快过来”。母亲在左边的一间房门口看到了夏凉，便喊了她。哦，看来，我们的房间是朝着这边的。夏凉向左边走了过去。”“这间房间朝向还可以，比较亮，离厕所也比较近，方便。”母亲一边说话一边自己朝屋里走了进去，夏凉跟在身后，来到了房间门口，当她看清了屋里之后，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委屈的感觉。 这个“新”家，只有10平米不到，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有半堵墙和玻璃门隔开了阳台，阳台是用铁栏杆围着的，阳台的两边不出所料是一些木板隔开了两边的其他房间的阳台，阳台的角落里有一个小池子，有自来水管，看来用水可以单独用。 “你爸不在家，我们两个就睡一张床吧，你看这儿放衣柜，衣柜边还能放一个箱子，那边放你的书桌，这儿可以放个柜子，上边可以放电视机，这边电视可以接有线，一个月十几块钱电视费。挨着床放的这个小沙发是你舅舅那边给我们的，可以放下来成一张床。还有这个茶几，可以当饭桌。之前那边的那套沙发我卖了40块钱，反正也很旧了，这边也放不下。你看，我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夏凉的母亲一边说话，一边在收拾阳台另一边放着的一张桌子，上面有个电磁炉，看来，这里就是厨房了。 夏凉放下书包，走到了阳台上，“这楼挺高的啊，可以看到两边住户楼的顶楼，看远点还能看到那边有个电视塔”，夏凉的手握住了栏杆，“只是，为什么，为什么搬家不问问我，为什么我们要搬到这儿？”夏凉并没有问她母亲这个问题，但是眼睛却红了。 此后，夏凉在这个房间里，度过了4年中学时光，高考后填了一个离家几百公里的大学，每年寒暑假才回来。 其实搬家大概半年后，父亲就回来了，生意当然是亏了，父亲回来后去了一家私人的包工头那儿做安全员，也做不长，有天晚上应酬了回来，躺在仅有的一张床上，说着酒话：“我这么辛苦为了什么...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娘俩过得好...好...”。母亲眼红着帮他擦脸擦手，什么也没说，夏凉站在书桌边，有些不知所措，那一刻，夏凉觉得心里没有感动或者愧疚，她觉得这个男人很陌生，“他说这话，期待我们怎么回应呢？”屋里很大一股酒味，夏凉有点厌恶。 父亲回来后，夏凉被安排睡在了那张唯一的床上，父母睡在沙发上，沙发和床之间，隔着一层帘子，一家三口，平时吃饭坐在沙发上，晚上睡觉便把沙发放下来，父母有时看电视要晚睡一点，夏凉躺在床上便偷偷的听一会儿电视情节。有时候半夜，夏凉醒来，也会听见父母说悄悄话或者其他的动静。但是，只要拉上帘子，这边就是属于夏凉的空间，不会被人打搅。 有一天清晨，很早，夏凉起来去阳台洗漱，因为很早不想打扰父母便轻手轻脚的走，走到沙发边，突然发现父亲趴在母亲身上，她没多想也没多看，径直去了阳台。过了几分钟后回来时，父亲已经在母亲身边睡的很熟了。这件事情，夏凉从没有给谁说过，父母也没有问夏凉，仿佛这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生活片段，不被人在意，也没有任何意义。可是这一幕，夏凉却时常会在今后的生活中想起。 回忆了一下以前的生活，夏凉觉得这梦里的房间简直和曾经的住所一模一样，那压抑的黑色的走廊，两边紧闭的门的房间，走廊尽头的无尽黑暗，就是少女时期的那栋楼，连窗外的两边的楼房都一模一样。 不知道那栋公寓楼现在怎么样了？已经有2年没有回去老家了，几年前那场地震之后，许多的房子都拆了，父母也终于贷款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也专门给夏凉留了一个房间，真正的属于夏凉的房间。新房子离以前住的地方隔着一座城市，不知道有没有被拆掉？ 后来夏凉有一次和老友们聊天，才知道那栋公寓在地震中成了危楼，后来原地改建成了一座真正的公寓，每个房间都有卫生间和厨房，干净明亮，专门给那些年轻的人才住的。 但夏凉一次也没有去看过。 |
楼主2021-5-8 21: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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