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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炫只有四尺五高，身体偏瘦。平头，田字脸。一对浓眉下镶嵌着两只格外有神的大眼睛，鹰嘴鼻，红嘴白牙，很少有笑脸。爱武生打扮，经常一身黑色着装，从来不穿鞋子，一双脚板的老茧足足有一吋多厚。人虽小，但身板硬，力气大，拳脚功夫十分了得，人称钢筋铁骨。 罗炫出身武侠世家，他的爷爷罗坤、父亲罗本夯都是武林高手。 据说顺治皇帝第三子康熙在位年间，有一位北方籍的武林高手，名叫蔡蝻。他自认为武功盖世，从襄阳、荆门、宜昌、恩施、来凤一路走来，每到一个地方，均设下擂台比武，并立下生死状。一路打来无敌手。 有一天，蔡蝻来到湘西龙山县罗家庄。在没进入湘西之前，就听说湘西武林高手如云。有个朋友告诉他说：“如果你能打出湘西，就是天下第一了。”他又听说，龙山县罗家庄有个叫罗坤的武侠，功夫十分了得，于是，就在罗家庄设下了擂台。猖狂叫嚣:“天下无敌手。” 寨上的村民路过擂台，看见一个外地人，在擂台上有恃无恐的大声喝道：“我是无敌高手，从荆门一路比武过来，设下无数个擂台，打败无数个高手。听说湘西武林高手如云，我看那是扯淡，湘西的人全都是土包子，无用之辈，都是我脚下的死鬼......” 蔡蝻身高五尺二，光头，一脸连边胡，大眼睛，大嘴巴。上身套着黑色短卦，肥胖的大肚子漏在外面，腰间系一根红色布带。脚上穿一双黑色布鞋。他是河南人，从小就在蒿山少林寺习武。 蔡蝻心性怪异，也有一些本事，他傲慢自高，盛气凌人，一生喜欢张扬卖弄，十分嚣张。 他从襄阳一路打来，确实遇到很多高手，但都惨死在他的脚下，他格外兴奋和嚣张，没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罗坤早知道有一个外地人，在晒谷场设下擂台，他不感兴趣，无动于衷。 村里人听到那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多爱面子不愿受辱的、有正义感的老百姓，纷纷来到罗坤大院，要他教训下那个外地人，劝他上擂台打击下那嚣张气焰，为我们湘西人争口气。 罗坤心里也有些气，一个外地人跑到我们罗家庄来嚣张，很不像话。他本来不想去炫耀自己，也不想跟别人争个高低，但在众多村民的劝说下，他站起身来有力的说：“好吧，走，看看去。”一大群人叫叫嚷嚷的跟在罗坤后面，来到摆擂台的晒谷场。 擂台设在晒谷场的正中间，擂台周围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熙熙攘攘的。那个外地人在擂台上一边游走一边说：“你们哪个敢上来?我知道，你们中间没有一个有能耐、有胆量的，你们都是平庸之辈、土包子，哪个敢上台，我叫他有来无回，死得很难堪......” 话音未落，罗坤从五丈多远的地方，腾空而起，带着一阵旋风飞落在擂台上。台下一阵骚动，见一股黑风从头上飞过，眨眼间就轻轻落在外地人的面前，不由得惊叹：“哇”。 蔡蝻见一个人从很远的地方飞上擂台，心里不由地打颤，此人的轻功十分了得，不是平庸之辈，肯定是一位高手，不可轻敌。于是，他展开防御架势，双肩和头左右扭动一下，发出“咔咔”的响声，双眼目不转睛地瞪着对方。 台下的人群静静的望着台上，期待着事态的发展。 罗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火辣辣的怒视着外地人。 蔡蝻见来者没有拉开架势，便收功并立说道：“来者何人，请报上姓名。”“我叫罗坤，你那路神圣？”罗坤不紧不慢的反问。外地人回答说：“我叫蔡蝻，是从河南过来的。我一路设擂台比武，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我要打遍天下，争夺天下第一。”说完他哈哈的狂笑起来。 罗坤无动于衷，还是板着脸注视着面前这个狂徒。蔡蝻一阵狂笑后，以轻蔑的口气说：“罗坤，你敢打擂台，算你有些勇气，但是，和我较量是要签生死状的，你敢吗？”罗坤冷笑一下说：“你敢签我也敢签。” 蔡蝻哼了一声说：“笑话，我从湖北襄阳、荆州一路打过来，不知多少冤死鬼死在我的脚下，你一个湘西的土包子，我还怕你不成？”说完，又“哈哈哈”的狂笑起来。 罗坤根本无所畏惧，他铿锵有力的说：“拿生死状来，我签。”蔡蝻立马从口袋里取出生死状，当众大声念道：“擂台比武，手下无情，生死难料，死者一方，登台比武，自情自愿，死后心甘情愿，......” 没等蔡蝻念完，罗坤一手抓过生死状，一口咬破右手食指，签下了他的大名。 蔡蝻心里有几分颤抖，心想眼前这个罗坤，从他超众的轻功和超群的胆识，一定不是平庸之辈，得小心为妙，不可轻敌。 于是，他虚步亮掌，暗运气功，双腿微曲左右运动，双手不断变换招式，眼睛注视着敌手的变化，随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招或发起进攻。 罗坤还是立如泰山，只是右手示意蔡蝻出招。 突然，蔡蝻一声大喊，随即腾空而起，一对鹰爪直逼罗坤咽喉。罗坤双腿一蹬，轻飘跃过蔡蝻头顶，在空中旋转180度，双脚似千斤重锤蹬击在蔡蝻的后脑勺，蔡蝻定时眼冒金星，头昏脑涨，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台下一阵骚动：“好、好、好，打死他，打死他。” 蔡蝻一个鲤鱼打挺，跃身而立，右手摸着脑勺，心想，这是高手，不能麻痹大意。于是，他分别用指尖、指节、拳面和手背施展连续性进攻，犹如海浪，带着怒吼向罗坤压过来。 罗坤见敌手施展猴拳，来势汹汹，随即变招旋风而蹲，待敌手靠近时，他突然从蔡蝻脚下窜起，双手紧抱，用头顶住蔡蝻咽喉，猛一用力，蔡蝻眼睛翻白，口吐一块污血，不到一杆烟的功夫，罗坤硬是把对手活活的箍死了…… 观众们惊叹不已，发出“啧啧”的声音。 罗炫的父亲罗本夯更是功夫了得，他虽个头矮小，但力大无穷，绝世轻功、罗家拳、罗家五虎断魂枪、罗家棍、罗家地趟门、罗家箍功无不精通。 罗炫年幼就深受罗家武术熏陶，三岁开始，在父亲和爷爷的引导下，苦练罗家武功。尤其绝世轻功、罗家拳、罗家棍枪，罗家飞腿以及箍功、铁砂掌都超过了他的父亲和爷爷。方圆数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来无影，去无踪。他秉性刚直，爱憎分明，嫉恶如仇，人称“奇侠。” 一年的冬天，刺骨的寒风卷着雪花漫天飞舞，漫山遍野白皑皑的一片。两尺多厚的积雪覆盖在大地上。 远处，一队一百多的人马踏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廖家坪奔来。他们手里拿着刀和枪，腰杆扎一根红带子，脸上画着符，自称刀枪不入的神兵。 走在最前面的、骑着高头大马的叫陈汗，他一脸连边胡，一根黑色丝帕盘旋在头上，口里叼着黑色烟斗，在马上摇着头哼着小调。 陈汗在几年前，煽动一些人闹神兵，天天在堂屋里烧香拜神。他们腰间系一根红布带，头上也系着红布，额头上画着符，在堂屋里跳来跳去。陈汗点燃一大把香，对着神龛画着、念着，随后，弟子们端起碗喝下神水。在陈汗的带领下跳起来，口里不停的念道：“我是神兵，刀枪不入。”他们以闹神兵的形式，到各家各寨索取他们需要的东西，如果不肯，他们就以武力相夺。 陈汗出生豪门，经常遭到土匪的骚扰，于是，在一个道士的指点下闹起神兵。本来闹神兵是防患于未然，他正邪不明，好坏不分，搞得民众鸡犬不宁，寝食难安。这次他率领一班人马，到廖家坪想大捞一把。 突然，一条黑影从他头上划过。陈汗先是一惊，他马上意思到是谁所为，立即大呼道：“冤家到了，快，快，准备战斗。”说着从马背上的刀盒子里抽出雪亮的大刀，那些喽啰们迅迅疾手握刀枪，围着陈汗到处张望。 陈汗右手握着大刀放在右肩上，大声叫骂道：“罗炫，你这个杂种，有本事你给我出来，老子在这里等你来送死......” 没等陈汗喊完，罗炫从十几丈的高树上飞身而下，威武地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说道：“陈汗，你听到，你操纵一群无赖，搞什么狗屁神兵，到处为非作歹，飞扬跋扈，欺压百姓，你是人吗？” 陈汗狡辩道：“罗炫，我搞神兵，管你卵事。五年前，你在桃树湾坏了老子的好事，那好，今天我们老账新账一起算。” “哈、哈、哈，”罗炫笑道：“那次，在桃树湾你已是我手下败将了。当时你不是求饶说再不抢劫，好好做人吗？我知道狗吃屎是无法改变的。” 陈汗怒道：“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我干我的，你搞你的，是我挖了你们家的祖坟呢，还是日了你的娘，那么伤心，我走到哪里，总是甩不掉你这个阴魂......” 罗炫听得不耐烦了，叫道：“陈汗，你这个杂种，只要你不悬崖勒马，继续抢劫，我就灭掉你这个畜生。我天生就是为民除害的侠客。” “呸，兄弟们给我上，把这个狗杂种给灭了。”陈汗说着，大刀一飞，双腿一夹挺马向前。喽啰们把罗炫团团围住。几十把大刀闪着寒光，在罗炫头上飞舞，罗炫手提木棍接招，只听见“铛”、“铛”、“铛 ”，刀和棍纠缠在一起，拼力厮杀。 罗炫双足一点，轻盈一跃，飞出三丈多高，又旋转直下横扫一棍，数把大刀纷纷落地，紧接着又飞向陈汗，用棍一挑，陈汗连刀带人摔向五丈多远的雪坑里。陈汗从雪坑里挣扎地爬起，从腰里拔出短枪，指向罗炫。其他喽啰也掏枪怒视罗炫。 罗炫手疾眼快，“啪”、“啪”、“啪，”一棍斜扫，短枪飞出，又腾空一跃到陈汗身边，一脚踏在他的头上说：“你这个狗东西，硬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你如果不告饶，我只要稍微用点力，你的脑袋就会像西瓜一样粉碎，怎么样？试试？” 陈汗哀苦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罗炫松开脚，在陈汗屁股上踢了一脚说：“赶快滚。” 陈汗从雪地上爬起，拍打着头上的雪花，慌慌张张地牵着马，和他的一群败将，狼狈的逃窜，消失在茫茫的雪海之中。 罗炫武艺高强，正直刚毅，来无影，去无踪，为民抱不平，惩治恶人，深受老百姓爱戴，人称“湘西奇侠。”他两次与陈汗交手，都手下留情了，总觉得陈汗这个人，有挽救的希望。所以，他从来不计较那些无聊的话题。 陈汗一伙无精打采地回到家中，心里憋了一肚子气，一想到罗炫，气不打一处来。两次相遇，两次受辱，此仇不报，死不瞑目。 吃了夜饭，陈汗召集几个心腹，围在一张大桌子旁商议，如何报仇雪恨，如何将罗炫从地球上抹掉。有的说他武艺厉害，无法靠近，有的建议请人弄死他，还有人说，是不是和其他人联合......大家议论纷纷。 突然，木门“嘎”的一声，闪进一个人来。陈汗大喝“谁”。“我，你们的不速之客，”罗炫说着闪电式地站在他们的面前。 陈汗先是一惊，不由得心虚而胆寒，双腿有点微微颤抖。其他几个，面带惨白色，望着陈汗，畏缩着不敢动。罗炫说：“你们不要怕，我没有恶意，我今天来是给你们道歉的。尤其是陈汗兄弟。” 陈汗一听叫他兄弟，没把他当敌人，心里有几分愉悦。 罗炫接着说：“两次给你们难堪，只是教训，我根本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 。我们都是湘西人，又没有深仇大恨，怎么会下狠手呢。” 陈汗也意思到，虽两次交手，我们都没有受伤。凭他的武功，要是不留情，不死就会残。想到这里，心里仇恨的浪花开始平息了。在他面前的小个子，好像有几分可爱。从他的面部表情，虽严肃但很慈祥，根本没有恶意。他放宽了心。于是，陈汗站起身来，拿把椅子有点热情地叫他坐下。 罗炫没有坐下，但说了声谢谢。 陈汗似笑非笑地说：“我错了，我们不该走为害百姓这条路，从此，我一定改邪归正，好好做人。” 罗炫说：“人活在世上，要多做好事，多积阴德。”陈汗一伙连连点头。罗炫说完，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罗炫的一席话真正的感动了他们，他们也意思到，当抢犯是没有出路的，是要招众人唾骂的，是要短命的...... 罗炫的举动让他们敬佩不已。一个鬼功神力的武艺高手，居然有如此宽宏的胸怀，讽刺、挖苦、谩骂，他都不计前嫌而忍辱负重，不愧是奇侠。 罗炫走后，他们静思己过，善莫大焉。几天后，他们在院坝里，立起一根旗杆，一面写着很大“忠”字的红旗，在旗杆上高高飘扬。在陈汗的堂屋里的墙板上，贴着“忠”、“义”、“孝”三个大字。 从此，陈汗一班人马脱胎换骨，义无反顾地劫富济贫，除暴安良，锄强扶弱。 一天夜里，陈汗带着两个兄弟，风尘仆仆地走进罗炫家里。一进门，三个“咚”的一声跪在罗炫跟前，恳求道：“我们今天来，是请大哥帮忙的。”罗炫急忙扶着陈汗说：“快起，快起。有话慢慢说。” 陈汗干咳了一声说道：“前天，我们路过桑叶县，刚到枫树岭，一窝土匪从树林里窜出来，把我们的东西全部抢走了，为首的姓秦。” 罗炫早就知道，桑叶县雪花山一带有一股土匪，头子叫秦熊。 说起秦熊，在桑叶县雪花山一带为匪多年。此人有些本事，也是武术世家出生。据说他的父亲秦怀山，有一身的好功夫，但品德低劣，到处招摇行骗，奸淫妇女。无恶不作，暴戾恣睢。在他五十八时，因偷别人的婆娘活活被人打死。 秦熊的爹爹死的那年，秦熊刚满三十六岁。爹爹死后，他不听老娘和婆娘的劝阻，变卖祖传宝刀，在雪花山燕子洞招兵买马，占山为王。竟干些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的缺德事。 有一年九月，秦熊路过马耳坪，看见一个十分漂亮的姑娘，坐在椅子上绣花，坪坝里晒了好多谷子，他贼心一起，三步并着两步跨，疾步来到姑娘跟前，假装关心地说：“姑娘，你的谷子晒干了，我帮你收。”他边说边用大箩筐装着谷子。 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两只大箩筐已装得满满的，又从柴堆里抽出一根大木棍，栓好绳索后，一飞步跨到姑娘面前，把姑娘拦腰抱起，挑起二百多斤的谷子，就往山上跑。 姑娘挣扎着、哭喊着，那撕心裂肺的叫声，惊动了寨上的人。有几个老妇女，看见一个大汉抱着姑娘，挑着一大挑谷子，知道是土匪又抢劫了，就大声喊：“有土匪抢人啦，有土匪抢东西啦。”这一喊，寨上的几十个年轻人，全部出动了，他们拿的拿扁担，拿的拿锄头，拿的拿火枪追赶着土匪。 秦熊挑着重担、夹着姑娘在荒坡上快步如飞。时而扭头对后面看看，时而对姑娘说：“别乱动，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快，快，去几个人到田家沟，去几个人到鸭嘴岩，其他的跟我来。”一个高头大汉指挥着。十几条凶猛的猎狗“汪”、“汪”、“汪”的穷追不舍。漫山遍野的人群，带着骂声和怒吼一路狂追。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土匪头子秦熊不知去向，寨上的人追了几十里，没有抓到土匪，拖着疲惫的双腿，耷拉着脑袋回到寨上。 秦熊回到燕子洞，放下姑娘对手下说：“这是我第九个压寨夫人，你们叫她九姨太。”他一边从头上解下丝帕擦着身上的汗水，一边继续说道：“大前天我们弄来的那些金银财宝，你们要收藏好，不要弄丢了，啊。” 说着，他狂笑着来到一块大石桌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八个压寨夫人打扮得像妖精似的，一下围拢来伺候着，倒的倒酒，揉的揉腿，捶的捶肩。 燕子洞位于雪花山的西边，要进燕子洞必须经过猴子嘴。上猴子嘴只有一条独路，三面竟是悬崖峭壁，真是易守难攻之要地。过了猴子嘴，也是一条独路，向右行两百丈就是燕子洞。 燕子洞在峭壁的正中间，洞口不是很大，进入洞里若两丈远，便是很宽一个大平地，可容纳几百号人。平地尽头有四个道口，且很深很远。洞口外面设有六个岗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真是不假。 罗炫虽然对秦熊不是很了解，尤其是对燕子洞的情况完全不知，但凭自己的功夫，要摆平燕子洞还是有把握的。 于是，罗炫对陈汗说：“这样吧，明天我和你们走一趟，你们多带一些人马，到了雪花山，我打头阵你们随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害人命。” 陈汗说：“一切听大哥的，我们一定紧密配合。”罗炫点点头说：“那好，我们明天在七里沟相会。”陈汗三个向罗炫深深鞠了一躬，就离开了。 一路上，他们高兴得有说有笑。陈汗感慨地说：“罗炫是一个好人，无论是他的武功、胆识、智慧、思想还是胸怀，都是值得敬佩的。” 陈汗感悟到，一个人如果没有正气、没有思想，便是一具躯壳，没有情感、没有目标、没有人性，靠冲动行事，靠私欲活着；一个人如果没有胸怀，人生是残缺的，就会变得目光短浅、疑心重重，爱吹毛数睫。有容乃大，无欲则刚。有大胸怀的人，就会有一种敢担当，勇作为。为人和善，待人宽厚。 陈汗一想到他以前的那些事，无地自容，深感愧疚。如果不是遇到罗炫...... 第二天，陈汗带着一百五十多个人与罗炫在七里沟相会。罗炫简单地安排了一下，就向雪花山进发。 碧蓝碧蓝的天空，几丝淡淡的云条在空中飘荡。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夏蝉躲在树叶下“热死啦，热死啦”地嘶叫着。 秦熊倒在摇椅上，含着一杆大烟斗，右手摇着蒲扇，青色的短褂照在身上，肥大的肚皮露在外面，眯着眼睛，悠闲得一摇一摇的。 罗炫和陈汗一队人马，悄悄的摸到猴子嘴，只见罗炫纵身一跃，飞上猴子嘴，将哨兵的哑穴一点，摔倒在地，后面的人，马上将其五花大绑，口里塞着布条。就是这样，他们以快、准、轻，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六大岗哨全部解决了。 秦熊一点也没感觉到大祸临头，他还是悠闲自在的、挺着大肚皮摇着。突然，听到洞外有一阵风响，他刚想站起来，罗炫威武地站在他的面前。 秦熊先是一惊，看着一个小个子，打着赤脚站在他面前，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问道：“你是谁，是怎么进来的?”罗炫反问道：“你是秦熊”？秦熊不以为然道：“怎么啦，你不认识老子”？罗炫铿锵有力地说道：“你占山为王，欺男霸女，烧杀掳掠，奸淫妇女，无恶不作。”秦熊愤怒的说：“管你卵事，你是哪个狗杂种......” 还没等他说完，陈汗等人手握大刀，一下堵住洞口，把秦熊团团围住。 秦熊感到不妙，急忙大叫“来人。”洞里一下涌出七八十个彪悍大汉，而且快速地把罗炫他们包围了起来。同时，秦熊拉开了架势说道：“你们谁都走不掉。”他看了一眼陈汗，狂笑着说：“你是我手下的败将，你还敢来?你前次的东西，就算是孝敬老子的，怎么，你还敢要回去?”说完，又是一阵狂笑。 罗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一阵清风，飞向手持刀枪的土匪，只听见“啪”、“啪”、“啪”，七八十个土匪手里的刀枪全部掉在地上，然后，他飞身而下，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说：“谁敢动，我就宰了谁。” 秦熊被这突如其来动作震惊了一下，随后又马上镇定下来说：“你这算什么本事，有两下子我们单挑。” 说着，他腾空一跃，则蜻蜓点水，脚踏人头飞到罗炫面前，立即亮出招式。罗炫哪敢怠慢，以试探的拳法逼向秦熊。秦熊以守为攻，在化解对手招式的同时，他以虚为实，朝着罗炫的头部飞拳一击，罗炫顺势后翻，弹起身体就是一脚蹬在秦熊的胸口，秦熊后退了几步，还没等他站稳，又是连环猴拳猛击，秦熊招架不住，飞身逃窜进洞，不见人影。 “穷寇莫追。”罗炫对陈汗说着来到土匪中间，说道：“你们跟随秦熊占山为王，烧杀掳掠，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真是伤天害理。今天，你们还不醒悟，还要任性妄为，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 土匪们连连点头，发抖的回答道：“是的、是的，我们今后不敢了。”胆小的全身哆嗦，有几个尿都吓出来了。罗炫继续说道：“那好，你们哪个知道被抢来东西藏在什么地方?晓得的站起来。”一个高个子一下站起来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带你们去。” 突然，从另一个洞里跑来八个“压寨夫人”。他们疯疯癫癫的围上罗炫，死皮赖脸地哭着、闹着、扯着。陈汗见势不妙，跑上去就是几个耳光，说道：“到一边呆着去，这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另一个对他们吼道：“蹲下，把手抱在头上。”他们不敢不听，乖乖地照做，老老实实的蹲在那里，眼睛还是不服气地斜视着。 在高个子的带领下，他们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大洞穴。洞穴里堆放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木箱。陈汗打开一个木箱，所有的人都傻眼了，全部都是金银财宝。罗炫对陈汗说：“还是把这些搬到外面去吧。” 陈汗吩咐手下人打开一个箱子，取出银子，土匪和那八个泼妇每人一份，打发他们回家了。然后命令把所有的东西运回陈家大院。罗炫和陈汗几个继续在洞里收索。见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和东西，就打马回府了。 秦熊带着九姨太，跑到广西，找到了弟弟秦奔，把那天的事，添盐加醋地说了一通。秦奔当时格外气愤，说一定要为哥哥报此大仇。 几天后，他们在哥哥的带领下，纠集了一百多号人，还请了几个武林高手，带着刀棍，骑着马直奔湘西而来。 一天深夜，他们举着火把，向陈家寨进发，想偷袭陈家大院，夺回财宝。 罗炫应陈汗的邀请，在陈家大院商榷要事。晚上，罗炫喝了几大碗酒，早早地就睡了。睡得正香的时候，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进屋里，叫醒罗炫说“有一队人马，举着火把朝这边来了。”罗炫弹起身体，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快，把陈汗他们叫到大门口来。” 大门口一下汇集了好多人。罗炫告诉他们不要慌张，都在大院周围埋伏起来。只有他和陈汗静心的遥望着村外。 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拉成一根线，时高时低，时弯时直。亮光下，骑着黑马的、戴着小毡帽的大个子就是秦奔，紧跟在后面的是秦熊。秦熊后面一个叫蓝柯，是擅长牛皮鞭的高手，第二位叫赵恒，擅长迷魂棍，第三个叫吴常，擅长猴拳。 他们自称武林高手，天下第一。在马上摇着头，一张傲慢的嘴脸，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跟着吴常身后的一群人，都拿着大刀。他们紧随着马屁股一路小跑。 离陈家大院不到一百多丈远时，秦奔叫大家灭掉火把，骑马的轻轻下马，悄悄地摸进陈家大院。当一群黑压压的强盗刚进大院的坪坝时，罗炫大喝一声：“谁，干什么的。”随即，陈汗带着一些人举着大大的火把，冲出大屋，赶到罗炫身边。火光通亮，照得整个坪坝亮堂堂的。 秦熊看清面目，指着罗炫和陈汗说：“就是那两个杂种坏了我的好事。”罗炫立即反驳道：“好事?你唆使一伙人，杀人越货，打家劫盗，为非作歹，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还说是好事，真是不知羞耻。” 秦奔愤怒地说：“我哥所做的事，不需要你们来评判。这个年代，占山为王的何止我哥一个，偌大一个湘西，不知有多少土匪，你管得过来吗?”赵恒舞着大棍向前一步说：“不要跟他们啰嗦，他们是一群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畜生，让我来教训他们。” 罗炫大喝：“谁敢动，来人啦。”喝声刚落，坪坝四周突然冒出一大群人来，举着亮晃晃的大刀，把他们包围起来。罗炫指着秦熊说：“前次在燕子洞，我只是点到为止，只是提醒你、教训你不要把事情做绝，你不识好歹，还怂恿一班没有头脑的蠢货来这里闹事，真是无可救药。” 秦熊、秦奔一伙恼羞成怒，狂叫一声“灭了他们。”坪坝里即刻一片混乱，刀光剑影，杀气腾腾。呐喊声、怒吼声、大刀碰撞声、哀叫声交织在一起。 秦熊、秦奔和三个武林高手一起围攻罗炫，罗炫镇定的接招反击。一个蜻蜓点水跃向赵恒，在避开迷魂棍的一刹那，迎头一掌打在对方的胸口，又双掌合力重击双臂，夺下木棍，回头点、博、敲将秦熊等人的大刀扫落在地。 就在这时，一阵泠风袭来，罗炫反应极快，大棍点地，腾空而起，双脚交替“啪啪”重击在吴常的脑袋，吴常招架不住，摔出极远。接着，罗炫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棍横扫，两个重创。 秦熊、秦奔联手对抗，拳掌合并出击，直逼罗炫胸部。罗炫点脚横飞，双脚空中旋转360度而下，紧紧夹住秦奔脖子一转，与此同时，铁头重重撞击秦熊胸口，只听见“哎呦”一声，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又飞向秦奔，右脚踩在秦奔的脑袋说：“谁敢再动，我叫他死得好惨。” 坪坝上的打斗停止了，罗炫叫陈汗收缴了他们的大刀。秦熊的手下抬着他们的主子，搀扶着伤员狼狈地离开了。 秦熊一伙回到老家，再不敢在雪花山一带为匪，在外地闲逛了几年。1935年二月，在马鞍山又重操旧业。1950年10月，人民解放军湘西秋季会剿中，秦熊遭到重创，他带着九姨太逃进深山，1956年4月被解放军乱枪打死。 罗炫、陈汗那次打败了土匪，把粮食和金银财宝分给了穷人，当地穷苦百姓到处传扬他们的英勇事迹。罗炫和陈汗一下出名了，深受百姓的爱戴。 那年冬天，陈汗接婚了。整个陈家大院，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而罗炫一个人在边城医院，护持着一个抗婚跳水自杀的女孩。那女孩叫李芳，今年十八岁，是螺丝坪一大户人家的大女儿。 李芳十七岁那年四月，父母做主把她许配太子坪一个大户人家的二公子。二公子叫游三，一脸麻子，高大的身材。他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到处嫖赌逍遥。 取八字那天，游家请人挑的挑，抬的抬，一路吹吹打打进了李家大院。李芳躲在门逢里偷看。游三正好站起来给人倒茶，与李芳打个照面。李芳一看，感觉十分恶心，于是，跑去问她的妈妈：“妈，我今后的男人是不是那个满脸麻子的那个？” 妈妈说：“人是丑了一点，但个子高，身体好，他们的家务大……”没等妈妈说完，就伤心地哭着跑掉了。后来，李芳悄悄打听，得知游三是个恶棍，她更加厌恶游三，更加拒绝这门婚事。 有一天，她的父母把李芳叫到火坑边，告诉她，今年八月十六是个好日子，游家已经定下来了，要把嫁出去。李芳致死不依，整天泪水洗面。不管妈妈怎么劝导，她就是不从。她饭不吃，天天哭。父母以为孩子哭几天、闹几天就没事了，那知，倔强的李芳伤心地走向河边，一下跳进深河。 罗炫刚好路过，突然看见一个人影掉进河里，他急忙跑到河边仔细一看，河水在冒水泡，知道是有人跳河了，他不顾一切地跳进河里，把李芳救上了岸，及时送进了医院。李芳命不该绝，几天后，罗炫把她送回了家。 出院的那天早上，罗炫说：“不管怎样，父母把我们养大，不容易。你既然看不起游三，不愿给他结婚，好好地给父母说嘛。没事的，我送你回家。” 李芳住院的这几天，都是罗炫和护士精心照顾着她，她十分感激。罗炫几天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看着他那认真负责的样子，人虽不高，黑黑的，但她看到了他的内心，是那样的善良，表情是那样的温和，做事又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她得到了从来没有的爱，得到了安全感。内心有点激动，血液在翻腾。她不单是感恩，而且参合了很深的爱恋。所以，罗炫不管说什么，她都听从他的。 罗炫把她送到家里，笑着对她的父母说：“伯父、伯母，你们把她含心若苦地养育大，很不容易，孩子大了，有他们的思想，你们要多与孩子商量，不可强迫，不然，后悔莫及呀！”说完，他向两位老人鞠了一躬，就大步飞出大屋，消失在蜿蜒盘旋的山路的尽头。 他们流着泪水，站在门口，目送着恩人。恩人走了，他们才反应过来，很是内疚，没有叫他坐一坐，更没有把他留下来吃顿饭。尤其是李芳，看着心爱的人就这样走了，她根本还不知道他的心思。她多么想，多和他待一会儿，哪怕是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也心满意足了。 从那已后，李芳的父母到处打听救命恩人，得知罗炫是个百姓爱戴的、难得的人才，就托人把罗炫和李芳推到了一起，结为连理。 一年春天，大山里的樱桃花漫山遍野，红粉色、白色还加上金黄色的野花，把湘西的大山妆点得格外迷人。远远望去，就是一副精美的画卷。无数种小鸟栖枝鸣叫，布谷、喜鹊、画眉在树枝上婉转清唱。真是“花艳草绿多莺啼，春光明媚竟妖娆。” 罗炫、陈汗和他们的老婆在院坝里欣赏着春色。 陈汗的得力干将张山峰从外面回来，笑着说：“我这回到外面走了一趟，真是收获不少。”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茨岩塘一带来了很多好人，领头的叫贺龙，他们打土豪分田地，一切为了穷苦百姓，真是大快人心。” 罗炫也听说过，贺龙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还是我们湘西桑植的人。他一下兴奋起来说：“我们几个明天去一趟茨岩塘，找些熟人打听下，有机会的话见见这个英雄。” 第二天早上，罗炫、陈汗、张山峰都打扮一番，脚穿新草鞋，头上戴着新丝帕，兴致勃勃地出发了。 他们三个刚到彭家大院的门口，突然，三支枪口顶住了他们的腰杆，一个人压低声音说：“不许动，你们是干什么的。”罗炫回答：“我们是来找彭吉松的。”“找他干什么?”又一个人问。陈汗笑着说：“哦，是这样的，我们听说这里来了好多好人，专门打土豪分田地，为穷苦人作主的，我们特意找熟人了解下。”“哦，那好，我带你们去。”一个瘦高个挎着长枪，说着把他们带到彭吉松家里。 彭吉松正在擦着大刀，看见有人进来，立即站起来迎客，当他一眼看到罗炫时，惊喜地叫道：“唉，罗炫，你怎么来啦，快坐、快坐。” 几个人围着一张又黑又矮的小桌子，彭吉松忙着倒茶。他边倒茶边说：“罗炫，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听好多人讲，你和陈汗消灭了一股土匪，把缴获的粮食和金银财宝分给了穷苦百姓，我看呀，你们有这样的侠肝义胆，不如过来跟贺龙干......” 陈汗没等他说完，很兴奋地接上话头说：“我们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彭吉松大腿一拍激动地说道：“这就对了吗。你们还不知道，贺龙来到我们这里，帮我们打土豪、分田地，我们这里还成立了农会呢！” 罗炫很感兴趣，问彭吉松怎么才能加入到贺龙的队伍里。彭吉松指着身边两个拿枪的说：“这两位红军，就是专门负责这方面工作的。” 彭吉松简单地介绍了罗炫、陈汗他们的情况，说他们很有正义感，很可靠。 坐在罗炫对面的红军亲切的说：“兄弟，我们红军就是为穷苦人打天下的，我们的工作一切都是为了天下劳苦大众。红军是咱穷人自己的队伍，我们的目的就是让全天下的穷人翻身当家作主。 陈汗忍不住了，急切地问：“我们加入红军有没有资格?”“有，怎么没有资格呢，你们来我们欢迎呀，你们只要填张表，参加军校学习一段时间，就是红军战士了，就可以和我们一起打土豪劣绅了。” 罗炫、陈汗、张山峰三个摩拳擦掌，内心激动的浪花在荡漾，血液在翻滚，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快，恨不能马上成为红军战士，手握钢枪，和敌人浴血奋战。 “来，喝茶。”那位红军说。陈汗喝了口茶说道：“我想问问，我能不能把我们的一百多号兄弟都带来一起参加红军?”“可以，可以。” 红军笑着回答：“你们什么时候来都是欢迎的。但是，干革命是有牺牲的，你们要有这样的思想准备哟！” 罗炫三个离开了彭吉松家，在崎岖的山路走着、议论着。那天夜里，他们三个兴奋得一夜没睡。第二天他们带着队伍报名参加了红军。 一年过去了，到了1935年11月，罗炫、陈汗、张山峰随部队长征。贺龙、任弼时领导的红二、六军团，突破国民党军队的重重围追堵截，转战湘鄂川黔滇康青甘，1936年10月到达陕北。 遗憾的是，陈汗在突破乌江战斗中遇难，罗炫在抢渡大渡河时不幸中弹牺牲。 当地穷苦百姓，为他堆坟立碑，碑文是“奇侠罗炫之墓” |
楼主2021-8-8 21:5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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