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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难熬的冬天 雪天山是云贵高原向西延伸的最高一座山，海拔四千多米，奇形怪状的山峰一座挨着一座。也有奇峰独立，怪石重叠的石林。每逢隆冬三九天，凛冽的寒风带着雪花漫天飞舞，粗大的银条儿在树枝上和岩壁间，闪着寒光，白皑皑的积雪覆盖着整个山川，一阵阵的刺骨寒风，发出声声怒吼，无情地拍打着山峦、岩壁和树杆。 王腾和千千在洞里一觉醒来，走出洞外，眯着眼睛眺望那耀眼的茫茫雪山大地，心里一下沉重起来。他们担心用什么填饱肚子，大山的积雪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融化。他们觉得，老实呆在洞里，真是度日如年。 他们看了一会，无可奈何地回到洞里，坐在冰冷的石块上。王腾摸摸身上那只有几根烂布条的衣裤，十分难受的缩着一团，忍受着寒冷的折磨。寒冷的漫长黑夜，对他们来说，简直是煎熬。 千千还是好一点，他已经习惯了，没有多少痛苦。只有王腾，自己把自己害苦了。每次从梦中醒来，心里沉甸甸的，欲哭无泪，他不断的后悔，一想起他的儿子，他格外悲伤，一想起马红，他痛苦中带有几分伤感。 漆黑的洞里，蜷缩着两个光着屁股的男人，他们手臂紧紧地搂着膝盖，靠在石壁抱成一团。像一只蜷伏的野猫，可怜巴巴地忍受着痛苦。他们多么希望漫长的冰冷黑夜马上过去，多么希望阳光普照，给他们带来开心的温暖。 天，在他们痛苦的等待中，撕开了黑幕。他们起身离开冰冷的岩壁，走出洞口，在茫茫的雪山里，高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寻觅着他们的食物。厚厚的积雪，有时侵吞他们的双腿，有时埋没他们的身体，为了生存，他们不顾一切，拼命地向前，挪动着他们那冰凉的双腿。 有时，他们找到一小点食物，有时什么也没有找到，只有忍受着饥饿到天明。第二天，又继续在白茫茫的大山里寻找。他们就这样一天天地在雪地里劳累奔波。 有一天，他们忍受着两天没有进食的饥饿，在浩瀚的雪海中寻找食物。王腾见一枞树枝丫很低，松针上吊着银条儿，他想摘下松针充饥，连跳几下都没抓到，千千腾空跃起，抓住了树枝，只听见“咔嚓”一声，树枝断了，两个人被摔倒在雪地上，一下滑进了深深的雪坑里。 厚厚的积雪吞没了他们的身体，他们拼命地抛开积雪，到处找上爬的出路。深深的雪坑四方都是两人高的陡壁，王腾奋力地往上爬，都以失败而告终。千千拍打一下王腾的肩膀说：“我先上，上去后，我想办法接你。”他腾身用力上跃，“唰”的一下飞出雪坑，站在雪坑边缘，用手扳断手臂大的树枝，把王腾像提小鸡一样，从雪坑里提了上来。 两个一屁股坐在雪地上，不停地摘下松针，丢进嘴里，狼吞虎咽的吃着。王腾嚼着树叶，看了下千千，又看了看自己破烂不堪的衣裤，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在冒着淡淡的热气。 他很苦楚，他很狼狈，想想目前的处境，过着非人的生活，心里一阵酸痛，眼泪夺眶而出，掉在冒着气的皮肤上。他十分渴望走出这无边无际的雪海森林，立即告别这度日如年的苦难日子。 千千见他哭了，知道他内心的痛苦，晓得他在悔恨自己，只有不断地反思、自责、反省、悔恨，他可能才知道自己的罪恶，他才晓得自己酿出的苦酒是什么滋味。千千根本不想去劝导、安慰，也没有必要去可怜、同情这个没有人性的杀人狂，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刺骨的寒风卷起地上的雪花，漫天飞舞，带着呼叫声，有时拍打着岩壁，有时拍打着高高的树杆，残酷地摧残着大地的万物。千千和王腾哆嗦地站起身，拍打了一下屁股上的雪，回到了山洞。 山洞虽大，比外面要暖和得多，但还是冷清清的，没有一点趣味感，只有冷清清的心和冷清清的身体，他们只有蜷缩着赤裸的身体，忍受着冰冷而漫长的黑夜对他们的折磨。 深夜，王腾又依然靠在石壁进入了梦乡。白天的渴望与思恋，把他带进了温馨的小家，他和小儿子，还有那十分漂亮的姑娘，坐在桌子旁，开心地笑着，吃着热腾腾而香喷喷的米饭。鱼、猪肉、鸡蛋，还有那十分诱人的鸡肉，都冒着让人嘴馋的香气。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嘴里嚼着满口冒油的大块猪肉。吃着吃着，儿子和那位漂亮的一下姑娘不见了，他丢下筷子，一边喊着儿子和姑娘，一边伸出双手乱抓，双脚乱蹬，破烂的鞋子碰到一块石头，钻心的疼痛把他从梦中拉回，他睁开眼睛，看一下漆黑的山洞，叹了一口气，又靠着冰冷的岩壁，带着两行泪水睡着了。已经习以为常的千千，躲在干枯的草堆里，鼾声如雷，一觉到天明。 外面又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凛冽冷风“呜呜”地嚎叫，不断地吹打着洞口的岩壁。王腾情绪十分低落的走出洞口，伤心的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摸着十分饥饿的肚皮，伤感地，忧愁地想着这苦难日子。寒冷与饥饿，孤独与无聊，伤心与苦闷，不断地、无情地折磨着他。 在千千的带领下，他拉着苦楚的脸，忍着心里的刺痛，耷拉着脑袋跟着后面。雪花大坨大坨地砸向他们的脸上，砸向他们赤裸的身上。没有多久，他们都成了雪人，为了不挨饥饿，为了生存，他们咬着牙根，艰难地在雪地里熬着。 还是千千机灵，他用力扳断带有勾的树杆，扛在肩上，寻找着能勾到的松树枝条，在没有找到其它食物，只有拿松针充饥。突然，一群黑黑东西在雪地上跳跃，千千一看，是一群野兔，他惊喜地飞奔过去，追赶着野兔。 一棍下去，没有打倒，他又穷追猛打。待瞄准野兔时，奋力一棍飞去，重重的砸在几只野兔身上，被击中的野兔躺在雪地上，拼命地挣扎着。千千从雪地里提起几只野兔，笑着对王腾说：“我们不会挨饿了。”说着，他向王腾抛去了两只。 两个提着野兔回到了洞里，扒开毛皮，把血淋淋的肉块丢进嘴里嚼着。王腾嚼着腥气味十足的野兔，心里一阵阵的作呕难受。他没有办法，总比饥饿要好得多。他们就这样，贪婪地撕咬着、嚼着、吞着血淋淋的野兔，一直到他们摸着肚皮，打着饱嗝，摸一把带血的嘴巴，才安静的进入梦乡。 野外的冬天，十分残酷，他们艰难地熬过了一天又一天，度过了一夜又一夜，直到太阳出来了，冰雪渐渐地融化，大地多少有了一点温暖，他们毫不犹豫地走出洞口，迅速离开这个鬼地方，向着太阳的方向走去。 中午时分，他们来到了七鬼山，坐在草坪上晒太阳。阳光下的他们，赤裸裸地坐着，有时躺在小草上。光着身体，光着屁股，那个东西暴露在阳光下，垂头丧气的畏缩在茂密的黑森林里。他们有时无意中看着它，尤其在撒尿的瞬间，几分羞耻涨红了脸。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文明，只晓得这样赤裸裸的，实在有些丢人。 王腾想，没有衣裤遮体，长期光着屁股十分不雅观，还是得想个办法遮挡一下。他看到了草坪后方的伸筋草，青青的，毛绒绒的，而且是长长的。他把伸筋草编成像围裙，绑在身上，很是得体，心里有了几分安慰。 |
楼主2021-8-11 22:5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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