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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发布 日更365 燕子树

燕子树

难易章 2022-1-6 10:52:54 IP:- 中国河北石家庄
1

咚咚咚。一只黑不溜秋的燕子突然飞到窗前。叫醒了贪睡的我。冬天竟然还有燕子?不禁让我联想到寒号鸟的遭遇。心生怜悯,从床头柜上抓了一把吃剩的方便面渣渣,打开窗户想喂它,谁料它不受嗟来之食,扑棱棱一声飞走了,让我好尴尬。它在半空转了几圈落在西边废旧厂区的一棵树上。我揉揉眼不敢相信,回身拿手机立刻拍下了这奇妙的一幕:那棵光秃秃的树上,居然落满了叽叽喳喳的燕子。

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还想着喂燕子。我是个好人,也是个饿人。

天上下的根本不是雪,从感觉上更像是香蕉皮。我仅仅是出门就近买个早点而已,五十米的小路居然摔了五六跤。一度不想站起来,还不如匍匐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习惯了路人的哂笑。我知道自己挺失败的,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梗。可是我见过荷兰风信子,在没开花之前的样子好丑,像一个扎在土里的洋葱头,不过一旦开花,也是倾国倾城的。因此说明,每一个屌丝都是一朵尚未盛开的帅哥或者美女。

雪花在忙碌的阿姨身上盛开。阿姨瘦小的身躯和衣帽如同坚实的枝藤。总觉得小摊架子下面该有个回复栏,热腾腾的手抓饼捧在我手,暖在我心,着实让人忍不住想分享、点赞或者转发。

“吃得饱吗?”一个高个子男的突然凑过来冷冷地问我。我一边大口咀嚼手抓饼一边踱步往家走。没理他,反正我不认识他,但是又感觉他好面熟。也许因为他的嘴角下面也有一颗痣。他有高冷的气质,还有英俊的脸庞。我最讨厌和这种人说话。简直就是鸡同鸭讲。因为他有做鸭的潜质,而我只能苦逼地找鸡。

艹!无论我再怎么小心翼翼,快到家门口了还是马失前蹄。为了保护手抓饼,我没有选择使用双手撑地,半张脸硬生生砸在雪地里。我觉得,人活一世脸根本不重要,才华才是最重要的。好吧,我承认我没有颜才这么自我安慰的。

“没想到个子矮重心低还会摔倒。”有人扶我起来还不忘调侃我,居然还是那高个子。我说了声谢谢。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突然又转念想,这货是不是跟踪我?高个子边帮我拍身上的雪,边说:

“贾飞飞是吗?我来这,是专门来找你的。”

2

北方的大雪纷纷扬扬。扬威耀武。武断专横。横行霸道。道路以目。目中无人。人无完人。人无完人。人无完人……死循环了,换一个,人命关天。天下大同。同归于尽。尽力而为。为所欲为。为所欲为。为所欲为……

由于臭咪为所欲为,搞得我房间很乱,好吧,我不能把责任推卸到一只我养了四年的猫身上,我虽然有才华,但是人无完人,请原谅我邋遢的单身生活。

高个子坐在被臭咪撕扯坏的沙发上。轻轻搔弄它的下颚,那是它最享受到按摩方式。

“你养这只猫3年了吧。”

“是4年。你喝热水吗。”

高个子撸起袖子看了看自己右手的手表,我从没见过那种牌子,但是觉得逼格好高。他撩了撩几乎遮住左边眼睛的头发说:“和你一样。我一年四季都喜欢喝冷水。”

奇怪,这货怎么知道我喜欢喝冷水。而且连喝水的奇葩姿势都一样。高个子拿出手绢擦了擦看上去很高贵的皮鞋。用食指和中指夹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娓娓地自我介绍说:

“我姓甄。刚刚继承了老爸的衣钵,专门投资科技项目研发。在世人眼里我就是个标准的高富帅。富二代。”甄先生又撩了撩头发,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确是特么帅了那么一丢丢,但是这不要脸的重复耍帅的动作简直让我妒火中烧,真想把他直接撕了。世界太不公平。   

“我有过很多女朋友,腿长的,腰细的,胸大的,风骚的,清纯的。正是这个风流倜傥的年纪,我有资本多玩玩。”

“但是最终你还是订婚了。”我看到他的中指上闪闪发亮的钻戒。

“是的,订婚以后我再也没有乱搞过,我的未婚妻是一个并不算好看,相貌有些普通的女孩。可是我对她一见钟情。因为她有一双让人安心的大眼睛。特别像我的母亲。我母亲在我六岁时就过世了。我缺少母爱。而遇到她,我就一下子感受到她身上有比别的女人更强的母性。可是悲剧不久就发生了。在我们订婚后的那天晚上,我为她选购了一套漂亮婚纱,然后我被一个骗子的电话引出门。回来发现她在我的别墅里遭到歹徒的袭击。从此成了植物人。这一年来案子始终没有破,凶手依然逍遥法外。”

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来意,用中指和食指夹着水杯一饮而尽:“甄先生,我想你找错人了。我们这一带确实有个侦探事务所,是隔壁楼东单402。那个肥仔神探啊不叫贾飞飞,叫贾肥肥。他很好认,额头上有道刀疤。”

甄先生又撸起袖子看了看自己名牌手表,实在受不了这些人耍帅炫富。这家伙肯定是那种在临死前说‘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还有很多逼没有装’的人。唉,看在他未婚妻如此不幸的份上。就忍了他。

“不,我不是要找侦探事务所。我就是要找你。贾飞飞先生。告诉我你的女朋友在哪?”

“你神经病啊。我单身汉一个,哪来的女朋友。”

3

天上千千万万的白色飞蛾,将人间白昼当作灯,奋不顾身扑下来。这场没完没了的雪似乎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家里来客人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哇,飞飞,这是谁。好帅啊。”王小丽穿着睡衣,慵懒地从她的房间走出来,发现甄先生后立马摆出一副花痴的样子,以她平时的彪悍作风,如果我今天不在这,她直接就把甄先生扑倒了。

“就是她?”甄先生盯着王小丽,把王小丽看得脸通红通红的,“那我告辞了。”

“啊?”门咚一声关上了。我被搞得一头雾水。

“帅哥怎么一见我就走啊。”王小丽还在春梦中没回过神来。看着那高挑瘦削的背影恋恋不舍。

“飞飞,晚上我给你做几个牛逼菜哈!”王小丽突然狡黠地笑。

“我去,那玩意还能做菜?”我坏坏地说。

王小丽揣摩这句话老半天,晚上正炒菜时突然反应过来了,从厨房登登登冲出来直接踹了我一脚,然后继续回去做菜。

王小丽是我喜欢的女孩的闺蜜。我喜欢的女孩叫崔佳佳。我的同事,女神一个。自从国家放开二胎政策之后,我就成了她的备胎。什么?政策是让生二胎不是让找第二个备胎?管它呢。等我写成了《一个备胎的自我修养》,一定会火遍文艺圈,到时候转正就容易多了。崔佳佳的闺蜜王小丽是个女汉子。最近她租住的房子涨价了,没办法才来我这小破地拼房暂住。

“飞飞啊。看在我给你做这么多牛……这么多好吃的菜的份上,把你那帅哥朋友介绍给我不。微信多少,电话多少?要不你把我电话给他。人家好歹是个女娃,有一点羞羞的啦。这事要是成了,我给你和佳佳一个单独约会的机会。佳佳可是刚刚失恋。”

甄先生其实并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但是听到佳佳失恋。我的眼睛瞬间亮了。望向窗外,窗外的大雪都暗淡了下来。

雪终于停了。不远处的那棵树上有麻雀还在活跃着。诶?我揉揉眼。看到一个人影。瘦高瘦高的。从树后面走出来。那些麻雀受到惊吓,四散而去。有一只甚至撞在了我的窗子上。白皙的脸,优雅的走路方式。是甄先生。

“小丽,你现在,赶紧出门,下楼,七点钟方向,步行五十米。快快快。别墨迹了。天都快黑了你还化什么妆。快快快,你的甄先生在那呢。”

“骗我的话,回来就煽了你。”

王小丽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帽便匆匆下楼。嘴角还粘着一粒米。

4

鸟儿爱白色的云。孩子们爱白色的雪。女人爱白色的婚纱。男人爱白色的制服。

我盯着护士看了很久。口水都快流出来了。POLICE录完我的口供就撤了。王小丽带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前天晚上她被袭击了,至今仍昏迷不醒。而且我可以推定是甄先生干的。佳佳哭得梨花带雨。煞是好看。突然她拥抱住我,伏上我的肩头,把一抹透明的鼻涕抹在我后背上,她以为我没看见。就跟做梦一样。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王小丽用自己的生命为我和佳佳创造了独处的机会。

“谢谢你照顾丽丽。你真是个好人。长得帅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总是欺骗和伤害我们这些文艺女青年。”

“其实,佳佳,我也是个文艺青年。平时也喜欢写小说,创作诗歌什么的。”

“哦?你?你这么有才?那你拿过什么奖?”

“额……再来一瓶算不算……”

佳佳带着泪花笑起来真好看啊。我的一个笑话让她似乎忘了闺蜜的生死。

王小丽的家人从外地赶来。解放了我们这些照顾她的朋友。

女人的心就是个牢狱,每当空了她就会抓一个犯人回来。天真是罪,我甘做囚。

守得云开见月明,我终于转正了。从医院回来,我和崔佳佳正式确认恋爱关系。从那天起,我每天都要骑着电动自行车送佳佳回家或者去医院。大家都叫我电车痴汉。

以前所有人都说,佳佳是个物质的女孩子。真是谬论,不剥开栗子,你永远不知道里面有多好吃。佳佳其实是个特文艺的女孩子,我俩在半夜颠龙倒凤时她会突然问一句:“老公,你说时间到底有没有尽头呢?”我在马桶上刚刚脱下裤子坐下来,她会在外面问我:“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如此便秘的问题。

不过我就喜欢她这种神经质的调皮与可爱。没有人了解,佳佳笑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和我母亲一样的光芒,也许这就是女人特有的伟大的母性。提一句,我生母在我六岁那年去世了。我也缺少母爱。

按照剧情发展看,我家的臭咪应该最先失宠,不料这货像是找到新宠物一样整天黏着佳佳,让我满满的醋意。

大冬天总用电车接送佳佳是挺让她受委屈的。我决定去报考驾校。

佳佳问我:“老公,为什么突然要去学车呢。”我淡淡一笑:“么么哒,为了车震。”

5

太阳是一个巨大的通天塔,满世界的积雪顺着这从天而降的千万条路回家。

隆冬腊月的周末。一只燕子在阳光的托举下来到我的窗前,冻得瑟瑟发抖。我打算打开窗户让它进来,谁知臭咪喵一声冲上窗台,吓得燕子扑棱棱又飞走了。

“亲爱的。你怎么今天这么快回来?”听到门锁被打开,我还以为是佳佳买菜回来了。不料居然看到甄先生坐在我的沙发上,抱着我臭咪轻抚。

菜刀在手,天下我有。电棍一根,地狱无门。甄先生手持电棍和手持菜刀的我对峙。互不相让,也互不攻击。

“你这个凶手,坏人。你为什么对小丽下毒手。你赶紧走,要不我马上报警。”

但是手机在沙发上。

“我承认,是我电伤了王小丽。但是这是个误会。你必须听我解释。给我十分钟时间。”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到底是谁。你怎么打开我家门的。”

“我姓甄,我叫甄飞飞。我就是你。另一个世界的你。”

我擦。看来我这个编故事的居然今天遇到更能编故事的。

“很久以前我的公司就有人发现了这个世界存在其他空间。三十年的不断探索终于让他们找到并打开了异次元入口,经过一年的秘密研究发现,你的空间和我的空间是平行的,也是平衡的,也就是说,两个平衡体人在各自的空间里有各自的生活,但是如果一个高,另一个就会矮。

一个有钱,一个就会穷。一个有脸蛋,一个就会有才华。就好像上帝把完美的一个人分成两半一样。根据公司提供给我的空间坐标及定位,我找到了你。我的钥匙能打开你的房间门。你的嘴角也有一颗痣,你也是六岁就没有母亲对不对。”

这个也许只是巧合。

“我还偷偷拿过你的头发,检测结果显示你的基因和我的基因100%相同。所以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住的房子也是我的房子,你的女朋友肯定也是我的女朋友。”

“去你大爷的。我就是我,我女朋友就是我女朋友。跟你有鸡毛关系。”

“我母亲小时候告诉我,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别人活得更好。你的女朋友和我女朋友是一对平衡体。我来找你,就是要找你的女朋友。她肯定长得很漂亮对不对。贾飞飞,我不是要占有你女朋友。我只想让我的未婚妻醒过来。我真的很爱她。我很爱很爱我的未婚妻,真的很爱她,整整一年了。我忍受的痛苦你根本不能了解。我不在乎伤害她的凶手是谁。我现在只想要我的爱人醒过来。”

“你让你爱人醒过来关我什么事,你为什么伤害王小丽。”

“我那天以为那个女孩是你女朋友。这是个误会。替我说声对不起。不过我已经安排人在我的空间定位了另一个她的坐标。我会救她的,她会在这个空间醒过来的。”

“你是个神经病!啊,我听不下去了,来人啊!来人啊,救火啊,救火啊!!!”世上最奇怪的定律,喊救命没人理,喊救火一堆人会冲出来。

楼道里人越来越多,姓甄的狼狈不堪,夺门而出。趁着夜色逃得无影无踪。

6

又是大雪纷纷扬扬。这大雪是天上仙女梳头发掉落的头屑。这大雪是天上的庄稼地里丰收的棉花。

第二天,王小丽终于醒过来了。她抱着佳佳哭诉。她恨死姓甄的了。她恨他为什么打昏她却不迷女干她。

OLICE搜遍了全国也没有找到这个叫甄飞飞的。我怀疑他就是个小毛贼,他哪天临逃跑偷走了梳妆台上摆放的佳佳相片和梳子。

为了车震我也是拼了,给教练送烟送酒的,拉关系套近乎,因此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都有偷出来的课时,每天忙得不亦乐乎。有次练完车我陪教练喝酒,教练给我讲了一个他的故事,他说,他的老婆出过车祸。成了植物人。当年他寻遍名医却都无能为力。直到有天他去山村里拜访一个大神。

巫医。她找一口井,开始为他的妻子做法术。井里居然冒出特么鲨鱼。大神让教练拿把刀钻进井里,杀了那个和他妻子一样耳朵上有胎记的女人。就跟做梦一样。钻进井水里后教练一直闭眼游到底。再浮上来就是大海。湛蓝湛蓝的大海。就近的海面上停着一艘豪华游艇。上面很多比基尼美女,教练瞅准了那个脖子上有胎记的,跳到游艇上一刀封喉。然后在众人的尖叫声中跳进海里。被一股漩涡吸了回来。从井里爬上来。他看到妻子醒过来了。居然还学会了一口流利的法国话。

这个故事虽然挺扯淡。但是……我突然觉得哪不对劲。心脏跳动得特别快,就像装了涡轮增压器。给小佳打电话。没人接。再打,还是没人接。

连驾照都没有,油门踩到底,我开着驾校的车疯了一样往回赶。

打开房门,佳佳倒在血泊里。佳佳和我的世界本来就像一个空中楼阁,幸福在云里雾里。现在突然被人抽掉了柱子,瞬间崩塌。

打120、打110。

医生说,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脑部受损非常严重,不排除在抢救过后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

我守护在抢救室门外,痛不欲生。突然想起来泰姬陵的故事,国王失去了心爱的妃子。他让工程师为她建造一个陵墓。国王问工程师:你有没有妻子。工程师说:有,我很爱我的妻子。国王下令处死了工程师的妻子。国王说:现在你体会到失去爱人的痛苦了,就在这种情绪中为她建造一座足以装下她的美丽以及我的悲伤的宫殿吧。

7

我不能失去佳佳。我绝不能失去佳佳。

漫天的大雪中,我来到那棵叽叽喳喳的树下。走近了才看到,这些燕子真就像是从枝叶间慢慢结出的果子,从小渐渐变大,倒挂在枝叶间,然后成熟啪嗒落地,再扑棱棱飞走。这颗树的后面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我摸索着,摸索着。突然一大块树皮掉下来,一堆黄的白的蝴蝶和桃花的香气扑面而来。就像一面镜子。好奇妙的树洞。我不顾一切冲进了这个树洞。

是春天。阳光明媚,百花盛放的春天,树上的燕子叽叽喳喳。我身上湿漉漉的。

回头看,我本来住的那些破旧的多层住宅变成了一座豪华别墅。别墅里面,一个男人正在拥吻一个女人。是甄飞飞。这个混蛋。

如果我就是他。那么,我只要拨打自己的号码应该会通。找了附近一个电话亭,我拨打了自己的号码。我的手机并没有响。但是电话亭的话筒里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你哪位?”

“你好,甄飞飞先生是吗。请你来一趟税务局,解释下你公司额税务异常情况。”

“我的公司一直都正常纳税啊。好吧,好吧。我马上过去看一下。”

他吻别了那个女人,开车出了别墅。

我顺手抄起路旁的一块板砖,偷偷潜进了甄飞飞的别墅。

我的钥匙居然能打开他的高级防盗门。

客厅沙发上卧着我的猫。不,是甄飞飞的猫。它似乎认识我。看着我,一动不动。

“飞飞,是你吗?你是谁?好面熟啊。”

女人长得并不好看,正在试穿婚纱,中指上戴着闪闪发亮的订婚钻戒。白皙的脖子里还有一颗痣。眼睛里闪烁着伟大的母性光芒。和佳佳一样。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将砖头狠狠拍在那片头纱上。她重重地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拎着砖头跳进那个树洞。

漫天的大雪,刺骨的寒风。从树上结出的燕子四处乱飞。无处落脚。

我点了一把火,烧掉了那棵树。

突然我的电话响了:

“飞飞,快回来。佳佳醒过来了。”

(完)

20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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