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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售熊 2023-8-8 14:28:09 IP:- 中国
2010年,毕业季,学士服已经脱了下来,我却还在发愣,从没想过时间过得如此的快,大学四年,一晃而过,在夏天遇见的人终于还是在夏天说了再见。
我从北方的小村庄,凭着几张试卷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南方城市,还没熟悉它,如今已经要说再见了。
因为没抢到最近的车票,我还得在寝室住上两晚。
“阿榆呐,我想去鸡鸣寺转转,你是后天的车,明天陪我走一趟?
讲话的是聂媛媛,她家就在本地,因为怕我一个人孤单,所以特意留在学校陪我住两晚。
“好。”我应了她。
大学四年,聂媛媛去了无数次的鸡鸣寺,母胎solo的她实在是太想谈一场恋爱了,只是我没想到,她现在还是没打消这个念头。
“阿榆呐。”
“嗯?”
“你怎么不谈恋爱啊?”
“没兴趣。”
“哦……。”
第二天早上,我和聂媛媛早早便到了鸡鸣寺,已经不是樱花的盛花期了,人不多,我们领了香便直奔山顶药师佛塔下。虽每次我都和聂媛媛一起许愿,但许是我没有那么强烈的意愿,菩萨便听不见我的愿,也或许是心不诚,便不灵了。
“好啦,今天的首要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去逛街!”刚出了鸡鸣寺,聂媛媛便拉着我的手奔向下一站。
聂媛媛是个实实在在的购物狂,三个小时不到,四只手已经拿不下了,我已经遭不住了,对于一个极其不爱逛街的人来说,这已经突破极限了。
可她的眼睛又定位到了一家饰品店,“最后一家了,马上买完我们就去吃饭!”
每次聂媛媛都是这样讲,可从来没有最后一次,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也还是由着她,我主打一个陪伴罢了。
迈进饰品店,一声学姐,把我的视线拉到一旁。许轶,我的直系学弟,曾经也是和我一个社团的,“许轶?你怎么在这?来给女朋友挑首饰?”
没等我吱声,聂媛媛先开了口,我和聂媛媛是大一上学期一起加入的器乐社,只是后来她嫌麻烦,待了一学期便退了。她和许轶看起来很熟悉,这是我没想到的。
我虽在器乐社待了三年,与许轶在同一个乐队,却并不常讲话。我性子慢些,对男生更是能不理就不理。
“哪来的女朋友啊,你可别乱讲,坏了我的名声!”许轶走近,将聂媛媛的大包小包接过,转头看我,“学姐,我来拿吧。”见聂媛媛没推辞,我便也把东西递给了许轶。
“谢谢。”我轻声同许轶道了声谢。聂媛媛在饰品柜前走来走去,她让我给她挑挑,我费了好大劲给她推荐几个,但她并不中意,便让我在店内的沙发上休息一下。
我求之不得,“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啦,聂大小姐~。”“就你贫!”聂媛媛翻了一个白眼给我,我笑嘻嘻地朝休息区走去。
来饰品店自然是要挑些东西的,但许轶自打我们进店后,便待在休息区不动,我以为他是在看着我们的东西,便走过去对他讲:“你去挑挑看吧,东西给我吧。”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啊,好,学姐。”说着,他便起身,朝聂媛媛方向走去,他俩在饰品柜前有说有笑,时不时又往我这边瞄,饰品店人不少,我只当他们怕东西丢了,便把东西全都揽到眼前,做了个让他们放心的手势。
他们两个挑来挑去,我已经有点犯困,打算在沙发上打个盹,便抱着几个包装袋,低头睡了一会儿。也不知睡了多久,再抬头的时候,他俩还在柜台前说说笑笑。
看着他们,我不禁想到了上午去鸡鸣寺求姻缘的事,我们的聂大小姐这下子是求到了吧,嘿嘿,两个人倒是相配。
聂媛媛家里条件很好,但是人并不娇气,性格是那种典型的江南妹子,说话也软软的,好听的很,模样也好,一张巴掌大的小圆脸,看着也让人欢喜。
许轶也算是我们院里的风云人物了,同聂媛媛一样,是本地人,长得好,成绩好,倒是没听说他有女朋友。
“嗯……配得很。”我小声嘟囔着,心里已经开始想象两个人以后的美好生活了。
“学姐……你看这个项链好看吗?”正想着,不知许轶什么时候走到了我面前,手里拿了一条很素很素的项链,聂媛媛还趴在柜台上挑着款式。
我抬头看他,想着这应该是给聂媛媛挑的,心里了然,“我觉得,女孩子都会喜欢亮亮的,看起来就很公主的那种首饰。”聂媛媛就是喜欢那种闪闪的,平日里的衣服也都是那种公主风的感觉,过于素净的饰品实在是不衬她。
许轶点了点头,“学姐说的对,我再去看看。”
“阿榆!这个好漂亮啊!你快来看啊!”聂媛媛在柜台旁招呼我,我把几个袋子放下,走过去,果然,她看中一条像王冠一样的项链,“确实很漂亮,足以配我们的公主。”
聂媛媛看中的东西自是要拿下的,我拿上东西在门口等着聂媛媛付完款。
许轶也走了出来,手里拎了一个饰品袋,我猜想他是要等聂媛媛离校那天送给她。
已经逛了好久,我和聂媛媛打算回校,许轶也说他有个表格要赶紧回去整理,我们便一道回去。一路上,聂媛媛和许轶不停地在拌嘴,我插不上话,时不时地点个头,全当回应。欢喜冤家,没跑了。
最后一晚了,行李早已经收拾妥当,我想,如果不是当时偷偷改了志愿,我应该永远走不出去吧,可是现在还是要回去的,见过就好,见过外面的世界就好。
我是下午的车,早上起来的时候,聂媛媛已经不见了踪影,行李还在门口,应该是去买早饭了,真是奇怪,平日里早八都是要我帮代答到,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正想着,聂媛媛推门进来了,“累死了,许轶真是有病!”
“怎么了?”
“许轶……”聂媛媛突然噤了声,“没什么,那个,许轶要请我吃饭,我昨天不是帮他挑了首饰嘛……”聂媛媛有点不自然的摸了摸头发,我没在意,洗漱完毕,我正打算去打热水泡面,在大学这四年,吃的最多的就是泡面,没想到最后一顿也是。
聂媛媛突然叫住我,“阿榆,你……你以后结婚得邀请我!”聂媛媛没由头地来了这么一句,我转头看见她眼里闪着泪光,“好,那你结婚也得邀请我。”“嗯嗯!”她使劲地点了点头。
拎着水壶,穿过走廊,突然鼻子一酸,我们宿舍六个人,东西南北占了个全,大家都选择了回家发展,下次再见真的难了。
下午,聂媛媛送我到车站,本来漂亮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我也好不到哪去。
上车后,许轶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路上小心。”我回了个好。
回到家之后,我换了手机号,新的联系方式只告诉了我的室友和几个要好的朋友。
后来几年的同学聚会我都没有到场,虽然聂媛媛总是埋怨我不去见她,但我也是没有办法。她毕业后直接进了她家的公司,虽是自家产业,但日常也是忙的不行。
我呢,在家这边找了份工作,虽然挣得不多,但也够花,父母身体越来越差,离不开人,我根本不敢出一次远门。
2015年,我结婚了,对象是相亲认识的,人很好,对我父母也很好,我们交往了两年便领了证。
我的婚礼很普通,伴娘是工作的同事,没有邀请大学的同学,自然也没邀请聂媛媛。已经好久没见,拟定请柬的时候想过邀请她,可是不知如何开口,便作罢。
毕业后的第八年,我的事业也算小有成就,存折上的数字越来越大,父母身体情况也逐渐好转。
第十年的同学聚会,我推掉了一些工作,赶了过去,从北到南,上一次走这么长的路还是在十年前,十年的光景,一切都变了太多。花在路上的时间已经没有从前那么多了,两个人联系也不再似从前那样麻烦了。
许久未联系的人,不是因为山海相隔。
大家见我都是各种寒暄,说我变化大,我都是微笑点头回应。只有聂媛媛坐在我身边嘟着嘴,她怪我结婚不邀请她,她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写在脸上,依旧是一个人。
聚会结束当晚,我宿在了聂媛媛的小别墅里,“阿榆,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我们俩正躺在床上,聂媛媛突然坐了起来,严肃的看着我讲出了这句话。着实吓了我一跳。
“你说。”看她实在不像是要开玩笑的样子,我也坐了起来。
她正要开口,却突然小心翼翼起来,好一会儿,她才吐出来几个字“许轶……你对他还有印象吗?”
我装模做样地想了想,“不记得了,怎么了?”
聂媛媛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好吧,你不记得了,我就不说了,明天你是几点的飞机来着?”
“九点。”
许轶,毕业之后他来到北方发展,好巧不巧,我和他在同一个城市,我不觉得是巧合。
在家乡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当地的一座寺庙,或许是被聂媛媛影响的,我愈发的信奉神佛。
那天去寺庙是为父母求个平安府,刚毕业那段时间,不得不说我过得实在是有点苦,除了正式的工作,我还做了两份兼职,父母一下子双双病倒,独生女的我慌了神,生活的重担毫无预兆的猛砸到我的身上。
刚走出寺庙,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头,许轶的脸晃入我的视线,“学姐,好久不见。”许轶依旧是上次我见他那副模样,高高瘦瘦的,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就是他这副模样吧。“好久不见,许轶。”听到我叫了他的名字,他嘴角好像又上扬了几分。
“叫我名字吧,已经毕业了,叫学姐好像怪怪的。”我们在门口找了个人少的地儿聊了一会儿,我了解到许轶毕了业就来了北方,问他缘由,他说觉得北方机会更多一些。他所在的公司离我工作的地方并不远,他说缘分使然,我只是笑笑,从两千多公里外来到这里,我不觉得只是因为“机会多”,但是我和他曾经并没什么交集,我也不想多聊,互换了联系方式,我便借口家里有事先回去了。他也很识趣,同我道了别,再没多说。
后来的几天,同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生活。不同的是,手机里未读信息多了起来,自遇见后,许轶便总给我发消息,出于礼貌,我还是会简单回一下,但并未想过与他有过多瓜葛。
许轶可能察觉到了我的冷淡,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信息不再发了,倒是每次上班或是下班路上总是会偶遇,但也只是打个招呼,熟悉又疏离。
工作以后,以前慢热的性子已经改了许多,遇到一些需要说好话的场合也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只是面对许轶,我始终觉得怪怪的。
毕业离校那天,进车站前,聂媛媛塞给我一个饰品盒,她让我回了家再打开看,我答应了她。
是一条项链,很闪很亮,却不是那种公主风,盒子里的纸条写着表白的话语,我没能记住,只记得回家后,聂媛媛的信息发了过来,“许轶送的。”
许轶,在当时,我并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一丝好感也没有,我没有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也并不想回应他这份情感
本就不算是熟悉的人,再见面也没有多亲近。
许轶是个很好的人,这不得不承认,在上学的时候,他就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责任感强,人设完美的就像校园剧的男主。
我不觉得我这样的小透明会被这种校草级别的人物看中,两个世界的人有交集就已经很离谱了。
但就算我再迟钝,我也能看出许轶在追我,每天送到公司门口的甜品,下班时的偶遇,总是佯装顺路陪我一同回家,路上也不多说。
独来独往惯了,突然出现的人让我实在觉得怪怪的。每天的兼职,回家要照顾父母,我也实在没有心思去顾及感情上的事,但父母总是催着,我也开始考虑,是不是有一个人陪我,他们能更放心一点。
我出生在北方的一个穷苦的村落,虽然家里没什么积蓄,但父母从没有亏了我,我只要想要的,他们都会满足我。八岁的时候,头脑发热想学弹琴,父母二话不说,给我报了市里的兴趣班,我也一直很听话,从小到大,父母说东,我不向西。
唯一没有听父母安排的一件事就是报高考志愿了。我想出去看看,我不想被一直待在那片土地上,不是不爱,只是觉得我应该看看别的地方,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
哪怕最后还是归于此,但是出去见过外面的世界就好了。
许轶大概这样追了我小半年,我答应了。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是注定要结婚的,许轶虽说比我小了两岁,但是对我实在是好,感情可以后来再培养,先试试也不是不行。
许轶在互联网公司工作,虽是刚毕业,但是能力强,得部门领导器重,发展前景好得很。自打在一起后,他便每天接我上下班,他买了一辆小轿车,说是大学攒的钱加上工资,又贷了点儿款。我吐槽他简直多此一举,他家离公司骑车不到十分钟。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上下班,你总是很忙,每天起早赶公交也太麻烦,有了车,每天接送你我也放心不是,要是有什么事也方便呐。”我不再作声。
“贷款……”
没等我说完,许轶抢了话去,“阿榆,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我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正经地说出这句话,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窗外飞速滑动的世界,神色如常,没有看他。
“会的。”良久,我吐出两个字。当下在想什么呢,是想会和许轶一直在一起吗,真的会吗?
独来独往二十多年,第一次听见有人对我这样说。
我不知道当下心里想的是什么,但绝不是以后和许轶的未来,我想过上美好的生活,但是在身边的人是谁好像没什么所谓。
就在这个小城市生根,让爸妈在有生之年过上我能给他们的最好的生活,大致就够了,我并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也没什么更高的追求,我是普通人,无病无灾,吃饱穿暖,钱够花,觉够睡就已经很美好了。
可我不觉得许轶是个普通人,也不觉得他会留在这座城市,他家里条件很好,来这边,说是机会多,多打拼历练。
但说句实在话,他过得顺风顺水,二十多岁看起来还是幼稚的男孩,社会在他这儿好像一直手下留情。和他在一起我总觉得有种不真实感,见他就好像见到了另一个世界的人,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反正他和我,不一样。
我们相处算是十分融洽,他性格很好,又懂得照顾人,经常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给我出主意,稳稳当当地相处了一年多,我爸妈的病情稍微好转,结婚的日程也就提了上来。
他父母我没见过,他也很少提起,只是知道,他母亲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现在家里多半是继母管事,继母待他并不好,父亲也并不向着他,书读完,他便没再回过那个家。
但是结婚这种事,无论如何都要同家里知会一声,我爸妈对许轶是十分满意的,自是不必再说,但许轶家里人的态度还不明确。
迟早都要见的,我不想让爸妈太折腾,于是我打算先和许轶回家见他父亲和继母王馨,这事我自然也没告诉爸妈,只是说要去出差。
许轶的父亲看起来很温和,饭桌上,他没什么话,只是在开始的时候,同许轶讲,“你的终身大事,自然是你自己说了算的。”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他并未正眼瞧我一眼。
只是许轶继母对我十分不满意。
许轶家里做的是茶园的生意,近几年产业做的越来越大,就只看物质条件这一栏,万万是称不上门当户对的了。
“陈榆对吧。”许轶继母边擦拭着餐具边开口,“嗯对的,阿姨。”
“你是比我家小轶大两岁哈,虽说你俩岁数都不大,但就我们家这个条件,小轶没必要找个比他大的嘞。”说这话的时候,她没有看我一眼。
“我和阿榆感情很好,而且是我要和她结婚,我回来只是告知你们一声,并没有想听取你们意见的意思,母亲。”许轶最后两字咬得十分的重,死死地盯着他的继母。
但王馨并不在意,“你家的条件也实在是……我们家是有点钱,也不介意多给你点彩礼,你那工作一个月也没几个钱,那以后是不是还是靠我们家小轶养着你啊,小轶现在也才刚工作没多久,这孩子也不靠家里,你说……”
“够了!王女士,我看这顿饭是没必要吃了,这次回家也是阿榆的主意,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再踏进这个家吗?别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心思龌龊,这些年,我敬你是长辈叫你一声母亲,你自己清楚你进这个家是想要什么,别逼我把你那些破事儿放到台面上说!”
许轶说完,便牵着我的手往外走,“太小家子气的姑娘哎,不能往家里领的嘞。”王馨的话语又传了过来。
自始至终,许轶的父亲只是坐在座位上,没有丝毫反应。
回去路上,许轶一句话也没说,我也是。
我不知道他父亲怎么想,但应该是同王馨一样的。许轶以后是肯定要回家的,回他自己的家,而他带回去的人,首要条件就是获得家里人的同意。
许轶父亲只有许轶一个儿子,家里那么大的产业,许轶真的能撒手不管吗?我这种没大志向的人,闯进富家公子哥的生活里,本就是我自不量力,早就想到了,现在这个场面。
许轶还同往常一样,只是结婚的事,我们俩谁都没再提,我想,如果我是许轶的话,是不会为了一个谈了不到两年的女朋友和家里闹翻的吧。
两个月之后,我和许轶提了分手,没什么原因,我只是说我不爱他,为什么不爱他,我好像在心里写了好多的草稿,但是那天我只说了这一句,“我不爱你。”
许轶那天站在雨里同我说了好多,但我记不住,明明是个亭子,他偏偏要站在外面淋雨。我好像面无表情地听他讲,又好像泪流满面。
对不起,把你留在那个雨天了。
最后,我也走进了雨里,哦,手里还握着他给的伞,忘记还了。
许轶曾经和我讲过,他是在大一的时候喜欢上我的,算是初恋,他说我弹琴的样子实在是好看,因为喜欢我,所以费了好大劲进了我们乐队,为此特意苦练了三个月的架子鼓。
许轶是乐队的鼓手,老实说,他打得不算是当时面试时最好的那个,我一直不知道他为什么被招进来,后来无意间听到我们的队长谈论起他,“这哥们儿实在是帅,刚上大一那么多小迷妹,你看我面试那天,一堆人围在门口看他,啧啧啧,这招进来,不就是自带粉丝吗?那我们演出还愁没人看吗?以后参加比赛什么的,也省得拉票了不是?”
我在乐队待了三年,但和乐队的队员也不是很熟络,平时只有排练的时候会讲几句话,几乎不闲聊,同许轶也是,但也是因为在一个乐队,许轶是我通讯录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男生之一。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他大一的时候喜欢我,却没有任何行动。
在一起半年左右,有一天我突然提起这一茬,他罕见的害羞起来,只是说当时还小,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怎样开口,也怕被拒绝。
“堂堂校草,大学四年竟然一直在暗恋,救命啊,是鄙人不识好歹了,啊哈哈哈哈哈!”
“阿榆!你就知道笑话我,别太过分啊!”
……
男孩的喜欢应该是有迹可循的,只是我不记得。
许轶没有挽留,我没有刻意回避他,可后来却是再也没见过他。
我想这样也好,老实说,从和许轶在一起那天起,我就能感觉到,我们并不相配,许轶喜欢我太多了,但我可能只是想要一个结婚对象。
许轶应该得到很多很多的爱才对,我不行,我不配。
当初为什么在一起呢,还是因为有点喜欢的吧。
从没有喜欢过别人,在那种感觉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也有点分不清呢。
和许轶分手后一年多,我又去了鸡鸣寺,这次是实实在在的去求姻缘。
后来,家里亲戚给安排了相亲,相亲对象是那种老好人,比我大了两岁,很会照顾人,也很孝顺。
相处没多久我们就扯了证,我和爸妈说,我很爱他。
我和丈夫的日子过得平淡,我们不曾吵过架,我说我想晚一点要小孩,所以我们过了好多年的二人世界。
我想这是我的美好生活了。
事业在走上坡路,家里人身体康健,是越来越好的,我想。
“……许轶,你还记得吗?我们院的大帅哥嘞,毕业后我听说他一直在北方发展。”
“我听说啊,是为了女朋友,才跑去那么远的!”
“真的假的?我听说他大学四年一个对象都没处过。”
“那我就不知道了……”
聚会上,大家在闲聊,旁边两个女生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许轶那里去了,几年前再熟悉不过的名字,现在从别人嘴里听到,竟有一丝陌生。
许轶的相貌在我的脑海里早已经开始模糊了,他爱我的细节,我也已经记不清了。
聚会上,我没喝太多,毕竟第二天还要赶飞机,聂媛媛说什么都不让我去住酒店,把我拖回了她的家。
她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是我没想到的,不过看起来她也并不在乎这些了,多年未见,她并没变太多,依旧是小公主的样子。
躺在床上她搂着我的胳膊问我过得好吗,“一切都好。”我轻声说。
聂媛媛抱着我的胳膊突然一紧,“当初说好的当你伴娘,你竟然连结婚都没告诉我,是你说话不算数,我真的很难过的,拿什么补偿我!
我笑了笑,“都是我的错,任凭公主处置。”
“阿榆,你好像老了很多,照你毕业的时候,真的好不一样了。”
“都多少年了啊,倒是你,这么多年,就没遇到过合适的人吗?”
聂媛媛松了搂着我的手,拽了拽被子,“没遇到过,一个都没遇到过。”
我不再作声。
“我明天送你去机场,不早了,快睡吧。”
“好,晚安。”
许轶去世了,在2020年的春天,没几个人知道,但是聂家和许轶家有些交情,一次在饭桌上,聂父同她提起了这件事。
“这孩子实在可惜,二十多岁的年纪,说走就走了,老许就这么一个儿子,唉。”
“媛媛姐,求求你了,就帮我这一次,看在我小时候帮你顶那么多锅的份儿上。”许轶坐在聂媛媛的对面,双手作乞求状。
“许轶!你怎么敢的啊!那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也没那么差啊,媛媛姐,你就帮我这一次,最后能不能成,全靠我自己造化,求你了,你是和她走得最近的人了!拜托拜托!”
夹层里的信件有两封,一封是手抄的博尔赫斯的《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一封描绘着着写信人的人生意义。
实在是太过青涩,但陈榆的空谷第一次出现了足音。
“我犯了一个人所能犯的最大错误。我未曾能够得到幸福。我的父母将我养育,指望着我能够得到幸福。我的父母将我养育,指望着我能够有一个壮烈而美好的人生。我辜负了他们的苦心,他们的殷切希望没能实现。他们给了我胆识,我却没有成为勇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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