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皮疙瘩1-3

富二代和屌丝

为什么，总是在屙下第一坨便便的时候想起你？在神奇的大自然里，臭臭的丑丑的便便，却能养出很漂亮的花。花丛中，有朵花很漂亮，漂亮得让人想去采摘，去折断它。人群中，有个你比花还漂亮，漂亮得让人想去占有，去糟蹋。

哥特气质的天空中，下着重金属一般的雨点。我的奔跑声是鼓点，歇斯底里的风尖叫着夺走我破旧的伞，雨水就淋透了我的身体，打湿了我的灵魂。你养尊处优地听雨，我在颠沛流离地淋雨。我跑遍所有的地方为你买回家的车票，排很长的队去买你喜欢的电影票，我在你的楼下弹唱最动人的情歌，我在给你的信里写最火辣的情诗，我把你的照片挂满我的墙，照片的周围是一圈又一圈我的J斑，我是爱你的男人，你是嫌弃我的女人，你知道我想和你融为一体。

我们是不是恋爱了？我约你去一个小小路边摊吃饭，临桌是一对外国夫妇。那天的天空就像外国男人的眼珠一样蓝，那天的阳光就像外国女人的头发一样金灿灿。两个外国人点的饺子，却又不会用筷子，最后只能用手抓着吃。我和你看得目瞪口呆，还默契地各自掉了一支筷子，于是我们两个凑成一对筷子，你吃宫爆鸡丁盖饭，我吃回锅肉盖饭，我们把浪漫和彼此的唾沫一块吃下肚里，笑得像两个过家家的小孩。

总在屙便便的时候想起你，那一佗便便竟然有一股回锅肉的味道，我赶紧发信息给你：你快去屙便便，你的便便是不是宫爆鸡丁的味道？我等待你的回答，你却说你在便秘。就像我问你爱我吗，却迟迟等不到回应那一句。你的心里话堵在你的心里，便秘了。

其实，我和你活在两个世界。我是一个难啃的窝头，而你是那桌满汉全席，我们似乎没有交集。别急，等你进入胃，进入大肠，进入马桶。在腐臭的月光下，我一定会在沼气里等到你。哈哈。

你不知道，我一直想如果把你做成盖浇饭，吃下肚里，然后屙出来的便便里肯定有你身上的香水味。

但是，你身上喷的香水不是我买的。是另外一个男人，他是个混蛋。

我不允许你在我的面前提那个混蛋，他让我嫉妒得发疯。我哪一点比不上他？我的诗歌比不上他那张你说的很帅气的脸？我的吉他比不上他兜里的钱？我千百次想要找到他，然后扔给他一块白手帕，和他决一死战，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但是我们始终见不到面，那个混蛋，你不该告诉我你爱的是那个混蛋。他给你买香水，鲜花，开着保时捷带你出入咖啡馆和酒吧。我嫉妒到脸色发青。你可以把自己给那个混蛋，但能不能把心给我？后来你每次来找我，都是因为和他生气，和他吵架，好比他是你的婆家，我是你的娘家，你一受什么委屈，就来找我诉苦。我每次都要安慰你，我会替你教训那个混蛋的，但是我每次去他家都找不到他。我经常想，我要杀了那个混蛋，然后再代替那个混蛋来糟蹋你。像电影杀手阿一。因为我明白，即便你把身子交给我，心依然在那个混蛋那里。

朋克的天空里下着死亡金属的雨。

为什么总在屙便便的时候想起你？

我们刚刚是不是分手了？突然，我低头看自己的便便里，竟然有一截女人的手指，上面戴着那个混蛋送你的戒指。真恶心，我看吐了，我的喉咙里吐出一条舌头。可是我的舌头还在。这是一条女人的舌头，刚才舔遍我全身的你的舌头。记得黑猫警长里，有个螳螂夫妻的故事，他们入完洞房，母螳螂就把公螳螂吃掉了。而我们的故事，是激情过后，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吃掉了。当我喷薄而出时，我先咬下你伸在我嘴里的舌头，让你无法尖叫，我继续施暴，你的手指在我的后背留下抓痕，我再咬下你的手指，吞了下去。最后穿上雨衣，带上手套，拿出准备好的刀，从那个混蛋的厨房里偷出的刀……

我得不到的，那个混蛋也别想得到。我恨他几乎超过我爱你。我把你的尸体扔进那个混蛋的房间，把那把刀放在他的床边，精心布置，我要嫁祸给那个混蛋哈哈哈。

警察带走了那个混蛋，也带走了我。我一口咬定是那个混蛋干的，我不仅想要他进监狱，我还要他下地狱。凶器上是混蛋的指纹，尸体内是混蛋的J液。所有的证据都是他。哈哈哈。在混蛋的冰箱里，警察还搜出你的脑袋。偏偏找不到舌头和手指。

奇怪的是：警察没有判他的刑，却也没有释放我。

医生说，那个混蛋有人格分裂症，分裂出来的另外一个人，就是我。

吉他手和果儿

我是一个地下乐队的吉他手，我常常把自己比做摇滚巨星，向别人炫耀说她只是我的一个果儿，她怎么明白什么意思，还喋喋不休问我：开心果还是苦果还是果……

我和她是在酒吧演出时认识的。演出结束后，酒吧的音乐开始动感、闪光灯开始癫狂、群魔开始乱舞，我看到只有她在角落安静地抽烟，眼神里满是哀伤。侦探们总是能发现角落里的蛛丝马迹，我也总是能发现角落里的黑丝马迹。

我饥肠辘辘，她秀色可餐，我的眼睛从她的美腿品尝到她的酥胸。搭讪中得知，她是刚刚被男人抛弃的女人，心里非常难受。我说，我可以帮你揉揉心。她细长的胳膊圈住了我的脖子，在我耳根问：有烟吗？借我根烟抽。

我跟所有人说过我不抽烟，因为我现在虽然只是个地下乐队的小小吉他手，但是始终相信总有天，我会登上大舞台一展我性感的歌喉，而抽烟只会坏了我的嗓子。我开玩笑说：我不抽烟，我没有烟。不过，雪茄倒是有一根，你抽不抽？她猛地拉开了我的裤子，寻找我的雪茄，然后我们蜷缩在角落里释放所有不应该被关闭的东西……

一夜的激情过后，她在床头紧抱着我，我抱着我的吉他，她问我你会不会离开我。我没有回答她。她咬了一口我的肩膀，好疼，真他吗的。后面的日子我们俩天天腻在一起。没羞没臊。甚至吃饭用嘴喂到我嘴里，尿尿都要帮我扶着。我最怕的事情发生了，她爱上我了。我是一个不值得爱的男人。

这时候我才发觉女人有多强悍，仿佛活到了《感官世界》里去，迟早她会把我榨成干尸。于是我驱赶她，我劝她，丘比特的箭不是制导导弹，你就当遇见我是个误差，这个世界谁没了谁都一样过，你看皇马没了C罗一样能夺欧冠。

她急了，她急了，她冲进厨房拿刀砍了我一刀，然后跑掉了。我看着一直往外冒血的伤口，好疼，真他吗的。不过，好在她终于离开了我，我有种轻松和解脱的感觉。

用几滴血，就能轻易把她甩掉，也是最小的代价了。

可是第三天她又回来了。

我想狠狠问她你回来干什么，但心一软还是问：你这几天出去干什么去了？

她冷冷地说：家里没有盐，我找盐去了，我要往你伤口上撒盐。

我笑了：说什么气话，这几天你也该冷静下来了，我们就此分手吧，你只是我的其中一个果儿，不是唯一。想哭你就哭吧，把我当一滴眼泪擦干吧。好吗？

她没有哭，她希望分手前我能牵她的手陪她最后一次散步，我答应了。

月亮藏在云里，鸟儿藏在翅膀里，千言万语藏在我们肚子里，一切就该这样结束了，没有拥抱，没有接吻，我和她在刚刚好的距离中，度过一个暖风习习的夜晚。

分开时她沿着铁轨方向走了，看着那没有尽头又不知去向何方的铁轨，我真替她惆怅。回到家后，我用吉他弹奏她的悲伤，创作我的音乐。看着她在床头留下的黑丝，觉着心里还是有一丝丝放不下她。是的，我们还没有分手泡呢。于是想给她打电话，手机欠费，真他吗的。枕头下，发现她的手机忘在我这里。于是我用她的手机打给乐队领班，让他跟酒保们打听下她的住所。

领班听到她的名字，很吃惊地说：你说那女的啊。前天就已经卧轨自杀了。

什么？前天？卧轨？自杀？我的头发都已经竖起来了，仔细想一想刚刚牵手时，好像她冰凉冰凉的手腕隐约没有脉搏，又感觉阴森森她此刻就站在我的身后，用流血的眼睛盯着我发凉的脊背。

喂喂，你谁啊？领班继续问我，你是不是鼓手阿剩啊，你小字换号了？你丫还不知道吧，那娘们太狠了，被吉他老二甩了，直接拿刀把咱老二砍死，然后卧轨自杀，闹得可大了。真他吗的。

我看着手边的吉他，看看自己的胸口，还在流血，却毫无疼痛，真他吗的。

大宝和小护士

我叫叔宝，我希望别人叫我大宝，我喜欢上了一个小护士，我们不是擦脸油，她就是个小护士，我就是大宝，我出生时父亲为我起名字，看见有个门神叫秦叔宝，于是给我起名叔宝，不幸的是父亲姓扈。我希望别人叫我大宝，有谁敢叫我扈叔宝，我就叫他安而乐。

我是个没有钱没有成就的年轻小伙，都说莫以财富论成败，莫以成败论英雄，抛开成败和财富不谈，那我算不算个英雄？整日徘徊在梦和醒之间，没有现在，没有未来，所谓色既是空，空到空虚，生在底层，仰望上层，我看得透彻，我不争任何东西，我适合出家，我就是认输的态度，甘心活在无望的世界。其实世界并不是那么让人无望，比如夏天。

我喜欢夏天，因为许多女孩被迫脱下裤子穿上裙子，我盼望夏天到来更盼望一阵善解人意的大风，它一定像条我的宠物小狗，调皮而且听话，它来了，它来了，看那棵树摇动着，是风摇着尾巴讨好，我一声令下，它便轻易钻到人家裙子底下轻易掀起，好样的！我偷眼瞄够了，一本正经地寻找下个目标，吐一口痰喂给大风，当作奖励它的肉骨头。下个目标是一个长相非常清纯的小护士，我看到她裙子下面时我就喜欢上了她。我好她的色就是对她的审美，她仿佛我的审美观而不是我的审美标准，我喜欢她喜欢的一切，我想牵她的手直到它消失脉搏，我想剖尸她，偷出她的心换上我的爱。说这么多，无非就是让你们知道，我扈叔宝喜欢上小护士，不是因为制服诱惑，而是因为那个夏天她没有穿……我看到的是无码，像她这种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到处为所欲为，我是见一个爱一个。

我开始追她，我不在乎她和那些男医生们在一起，我认为她和他们在一起是她的自由，她说自己在研究男人们的临床表现。有人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话准确无误，面对竞争队伍庞大的蛤蟆群，我心虚，心虚好比肾虚，见到好多花好多金项链被别人送给她，让我虚汗四出，心囊潮湿，说话比尿还黄，思维比内分泌还要紊乱，脸红发烧心跳加速象流感，大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卑贱。我跟她开过一次房后，就开始无话不谈，我讲的再黄再暴力她也能听下去，也许这就叫知音，或者是观音，我只想化做莲台，让她观音做莲。她哲学家似地问我：假如让你选做一片风景，你会选香格里拉还是珠穆郎玛？

我回答说：换个问题吧，打野战的话，我绝不选珠穆郎玛，进去了拔不出来冻住了怎么办？她啐了我一口唾沫，就你还适合出家，你得破多少次戒，说，你到底跟哪些女孩野战过，快说，你犯过哪些事。态度决定人生，我懂，要么隐于山水要么扬名立万，态度有问题，问题就有难度，可我只是认输的态度，又不是认罪的态度。

于是我佯装威胁她：别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你还不是跟那些野男人来往，如果你再跟他们来往，我就把你家所有的黄瓜都拍了。

我只不过开个玩笑，她听完这话，哇一声哭了。哭着离开我，投入别人的怀抱。

后来，我好久没有联系她，再见面她的眼肿了，不知是哪个变态男人打的，打就打屁股，干嘛打脸啊？我问她是不是纵欲过度导致的？她骗我说，是和护士长打麻将熬夜熬的。我善意劝她：无论打麻将还是打泡，时间长了谁都受不了，你看医生了吗？她愣了一下说医生们都会主动看她，她只是眼角膜发炎，没啥大事，然后从名贵的包包里，拿出一瓶妇炎洁。我笑了：妇科医生给你看的眼病吗……

她悄悄跟我说，她有了，问我会负责任吗？我说会，假如你不怕跟我过穷苦日子的话，你是天鹅我就好似飞蛾，即使孩子不是我的，我也要扑向我们爱情的火。她哭着说，你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其实，我骗了她，我大宝跟别的男人一样。

天空那天洒了一场雨，浇灭欲火又浇灭爱情的火，还要浇灭新生命的火。孩子的父亲是她的副院长。他逼她打掉孩子，可是她不肯，她偷了他一大半的钱，要和我私奔。我和她约好在那所废弃的大楼里等她，等着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从我做了手脚的天井防护栏处坠落。

我拿着孩子父亲给我的钱，站在楼下看着她的坠落，感觉自己将像她一样坠落，坠落进地狱，也许我背叛的不是她，而是我自己，我看见护士的眼球爆了出来，带着血丝紧紧瞪着我，我象条狗一样汪汪呜咽两声逃开了。

雨下的很大，成了红色，雨是云里的生命，是水死掉的爱情，想凝结在一起，却最终分离，坠落于地，碎成尸体。

那天以后，我的生活态度便从认输，变成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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