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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叔拿了黄铜烟袋锅子，装上一些旱烟，吧嗒吧嗒抽了几口。 熟悉的旱烟味钻入陆心婉的鼻腔，挺好闻的。胖叔是个老烟鬼了，大拇指和食指的指腹处都黄黄的。 “你以为你师父愿意困在这苦寒之地？” “师父一向淡泊名利，他曾多次教导我们要保持一颗清净心。我看师父很享受这里的生活。” “你看到的是表面。你就不好奇，他为何一直不曾娶妻，为何这么多年来，一步都不曾离开过白云山？” 陆心婉爽朗一笑，“这个师父说过，他说要以苦为师，才能于武学一道有所成就。只有万缘放下方可不受干扰。” 胖叔笑她还是太过天真，“如果我告诉你，白玉逍这十年来无时无刻都想下山，都想离开这，你信吗？” 陆心婉头摇得拨浪鼓，“我才不信哩。师父过得很快乐。” 烟袋里的旱烟熄灭了，胖叔索性也不抽了，“你师父有妻子，有儿子，他放着爱妻娇儿不能相见。你觉得他会有真正的快乐吗？” “为何从未听师父提起过。”陆心婉一惊，“那师父为何不能去见自己的妻儿，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道理？” “因为你师父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至死都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胖叔面色凝重，露出对白玉逍的崇敬之色，“十年前，你师父纵横武林，一时之间竟无抗手。那时是何等风光！当时你师父的徒众就有上万人。” 听到这陆心婉也不禁低呼一声，“啊！那么多人！” 胖叔笑呵呵道：“只可惜你没赶上那个时候。”不过接着他又深深吐出一口气，“当年天龙宗的宗主和你师父比武，你师父自恃武功天下第一，根本没把人家放在眼里。你师娘苦劝他，不要为了天下第一那个称号而一意孤行，他也不同意，非要答应那场比武。” 胖叔又叹了口气，仿佛胸臆之间堵得慌，“最后的结果，” 陆心婉已经猜到了，“我师父输了？” “对，天龙宗的宗主还算仁慈，并没有要你师父的命。而是让你师父终生不能离开白云山半步。你师娘气愤填膺带着三岁的儿子离家出走，从此后杳无音讯。而你师父迫于誓言也不能去找。现在他年龄也大了，对子女之情肯定也是更加思念。” “那有没有办法可以让师父下山呢？” 听得她问，胖叔道：“这也就是我为何要告诉你真相的原因。今夏七月，天龙宗要在武林中举行三年一届的屠龙会。武林中的门派几乎都会去参加，角逐竞赛，筛选年轻的英才。只要你能赢了那天龙宗主的徒弟，你师父就可以离开这。这是他们当年的约定。而你现在已经具备了这样的能力，胖叔相信你一定可以打败对手，取得成功。所以你不能再待在这，你要去完成属于你的使命。” 说到最后一句胖叔的语气带着几分鼓励的同时也带了几分恳求。 “你师父已经年岁渐长，他不能再等了。你若要报答师恩，这就是最好的方式。”胖叔接着道：“这件事你千万别告诉你师父，只有咱俩知道。这件事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不过后来，我见你勤奋好学，每日刻苦练功，眼见着你成长为可塑之才。今个我是实在忍不住了才对你说的。” “胖叔你放心，我一定要让师父离开这，过上自由的日子。”陆心婉此时也渐渐明了，为何这许多年从不见师父出去过。虽偶有故人上山探望师父，他们谈话之时一直都是避开旁人的。 胖叔心里也松了口气，“你师父果然没有白疼你。你们几个中，只有你才靠得上。” “胖叔，谢谢你告诉我真相。师父待我恩重如山，现在总算有机会可以报答万一，我肯定会抓住机会，不枉费师父教我一场。” “看来你师父有你这一个徒弟就够了。”胖叔心里也痛快了，哈哈大笑。 “胖叔，你先歇着吧。我心里有数了。” 胖叔喝了些酒，也的确有些困了，“天冷路滑，拿着灯笼。” 出了门，外面已经黑透了，她提着一个红纸糊成的菱花灯，不紧不慢走在雪地上。 这条路她走了无数次，今晚却是别有感触，心情也是此起彼伏。 借着灯笼的微光，举目四望，荒废的院落到处都是，院里黄草成片，凄然萧索。 记得刚来白云山时，师姐妹三个还是十多岁的孩子，大家经常跑到草里去躲猫猫。 如今她们都大了，彼此之间反而不似从前亲热了。 现如今想来，曾经的雪花阁是何等荣耀风光，拥有上万徒众，才会有这许多间错落有致的房屋。 而今这里荒凉至此，在暗夜中这些房屋建筑都带着狰狞。荒废的破屋中不时传出狐狸的叫声。 原来附近的狐狸们都搬到这里安家了。 之前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不知为何在今晚霎时间涌进了脑海，搅动的翻腾不息。 她就这样低着头蝺蝺独行，再抬头时，只见一间粉墙环护的小院。门口两颗大柳树立在一旁，柳条枯枝干巴巴的上面压着厚重的积雪。 朱红色大门，门上悬着一块同色匾额，上面挥毫泼墨“春雨馆”三个大字。 回到了自己居住春雨馆，陆心婉进屋后，也没有点蜡烛。 而是打开窗户，借着照进来的雪光从桌上的茶壶中倒了一盏冷茶出来喝了。 屋里布置的很简单，除了必须用的床，和看书吃饭用的桌椅，门口摆着一副落地铜镜。其余几乎没有什么了。 根本看不出是女孩子住的房间，连个梳妆台都找不到。 屋里很冷，虽然在房门口有胖叔送来的干柴，但是陆心婉还是没有舍得用。 反正睡觉就进了被窝，忍忍就过去了。 她关好窗子，将被铺好，换好寝衣，钻进了被窝中。 一开始很凉，没过多久体温就捂热了被窝。只是有些冻头皮***蛋。 陆心婉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
楼主2022-12-12 11:3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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