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不受恩

春寒料峭，蔡默送走姚婷和吴衡，一个人走在街上，不禁缩了缩脖子。他不知方向，不知目的地，却也不想回家面对白色的墙壁。不知不觉来到芙桥上面，蔡默站在桥上，看着暮色中的河流。此时华灯初上，灯光在湖面闪烁出一片一片的光泽，鱼鳞似的。蔡默定定地，面色平淡，像是要望穿湖面。他觉得自己很孤独，虽然有知己，有兄弟，有最亲近的人，但是，他常常感觉这世上好像只有他一人。收了收心神，时间还早，但他实在不想回去，估计现在喻琼他们还在亲戚家吃饭吧。蔡默向桥下的广场走去。广场挨着湖边的地方，此时此刻，少有人停驻，只有白色的路灯木然地站立，时间在这里都像静止了般。这里修了几艘长长的小船，船的头部向外有一个长长的龙头，蔡默站在船首上，处于龙头的后面，周遭寂静无声，却是一下陷入了静默中。他的目光越过湖面，越过湖对岸的一片树林，再向天空，然后是天空后未知的地方。寂静中，背后突然有声音传来，听声音，有男有女，具体说什么听不清，只是听到‘下葬’什么的。蔡默微皱眉头，难得的安静又被打破，不想理会，此时此刻只想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流水。

“蔡默？”有人叫出他的名字。

“嗯？”蔡默一怔，像是猛然间被惊醒。他转头循声看去，两个女子，一个白色羽绒服，一个紫色大衣。不过蔡默并没有仔细观察紫色的那个。他的一双眼沉静如水，从回头那一刻，便只静静地与那个白色的女子对视。虽然夜色朦胧，华灯已起，但这并不阻碍蔡默的目光。张娆肌体生光妙无暇，莹白的瓜子脸在白色的灯光下泛着点点光辉，明亮的双眸像是两颗星星，双腿纤细而修长，虽然上身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但可以想象其曼妙的身姿，却不是张娆又是谁呢，也是叫出他名字的人，另一个紫色的便是秦姗。此时那个白色的女子站在广场上望着站在船首上的蔡默，他的个子不是很高，还是那样的单薄，但自有一股让人凛然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而出。蔡默正背着双手，回转身来，向下看着张娆。蔡默感觉，这一眼，像是一下就看到了张娆的眼睛里，穿越了十多年，往事不断闪现，最后定格在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只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因为蔡默在张娆的眼神中，找不到当初纯净的感觉。而张娆在于蔡默对视的第一眼，也是如梦如幻般像是回到了当初，但片刻便如梦初醒，因为她在蔡默的眼神中，已找不到当初他看她时的温暖和柔和。那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真如三月的春光般温和，将她包裹，而现在对方的的眼里，除了最初的惊讶之外，很快的只有平淡，还有些拒人于外的淡漠，她不知道这个淡漠是对她，还是对所有人。其实也正如张娆所想，此时蔡默，除了最初的惊讶之外，眼里只有平淡，至于心里，就不得而知了。这个场景若是可以画下来，其实是一幅传入心神的佳作。画面中，一男一女，一高一低，相互对望，眼睛里什么也没有，但又似有无限话语，而他们谁都没注意到，此时，那个秦姗用手机把这个画面记录了下来。

蔡默走下船来，凝视着张娆，淡淡的一笑，说道：“散步？”

张娆道：“啊？哦，对，跟朋友一起出来耍下。”

蔡默点点头，扫了那个紫色女子一眼，道：“这里的景色还不错。”

张娆转头看了看四周，面色有些古怪，四周乌漆墨黑的，哪有什么景色，此刻道：“哦，对，还可以。”似是想起什么，抿了抿嘴，张娆继续道：“你的女朋友喃？没跟你一起么？”

蔡默略一思索，便道：“回家过年去了。”

“你不一起去么？”张娆道。

蔡默摇头，淡淡道：“你们在这里好好玩，我先走了。”

“那好，再见。”张娆摆摆手，说道。

说罢，蔡默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张娆看到蔡默不曾有一丝留恋的背影，一时无语凝噎，竟是看得痴了。

“人都已经走远了，还看什么看。”秦姗扫了前方一眼，那里已经没有蔡默的背影，随即继续道，“也就人长得好看点儿，帅点儿，但是长得矮啊，有什么好的，你没听说过吗，一矮毁所有……”

“我不许你这样说他。”张娆打断了秦姗的话。

“你以前是不是和他有过那么一段啊？”秦姗嘿嘿一笑，说道。

“他是我青春时光的唯一温暖和美好。”张娆望着前方的虚空，眼睛有些湿润，“我怎么觉得，他跟他女朋友感情并不好啊。”

“你不会是想……？”秦姗道。

“我没想干什么。”张娆有些低落，“像我这样一个人，根本连跟他说话的资格都没，他值得拥有更美好的。”

“张娆……”秦姗道。

“我没事。”张娆低下头深吸口气，然后抬头深深地凝望一眼蔡默远去的方向，耸一耸肩膀，把刚才的额脆弱一扫而光，对秦姗说道。

转眼间，已经过完年了，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按照蔡默的想法，本打算立刻就辞职的，后来感觉陈轩一切都还没个准，所以便打算一边工作，一边跑下市场，看下市场反应，反正他周末双休，把这个时间利用起来也是很不错的。既然没有辞职，在工作期间，蔡默自会尽到应尽的本分，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努力地做。

在开年上班有半个月的时候，深圳总公司的老板过来了。这个老板其实一直比较看重蔡默，因为蔡默是他特意招进来的。以前蔡默是做设计的，懂电路知识。而成都这边的分公司没有做过技术的人，纯销售，所以他在公司里，除了充当销售的角色之外，还有一个角色就是技术支持，给其他销售员提供必要的技术指导，并且培训那些不懂技术的销售员。相比于其他员工来说，蔡默可以说是非常年轻的员工了，进公司才半年而已，而这个时候公司正在大力发展。以前公司卖的电子元器件都比较低端，后来老板看到了以后的发展趋势，所以千辛万苦取得了一些高端产品的代理权，但是公司里没有一个纯销售员能卖这个器件，所以特别希望招懂技术的人。后来蔡默进来了，而蔡默开发的目标客户，都是处于这一类的高端趋势产业，非常对老板的胃口。可以说，整个公司，包括其他地方的分公司，只有蔡默一个人，在卖这类器件，是蔡默一个人打开了公司在这类器件销售方面的缺口，所以，老板对蔡默的期望特别大。

这天，星期五，深圳总公司的老板过来，中午一起吃饭。蔡默打电话跟原厂的人商量事情。手机发信息比较慢，老板看了他的手机一眼，说道：“你的手机是什么牌子的哦？”蔡默随口说了说，本以为是一场随意的聊天而已。结果第二天，老板早上回深圳，下午给蔡默打电话，说蔡默的手机有些旧了，让蔡默自己去商场选一个，拍好照发给他，他打钱给蔡默。而此时，蔡默和陈轩正坐在去往宜宾的大巴上，蔡默和陈轩打算到陈轩的老家实地考察下。蔡默当然拒绝了老板的好意，虽说他现在不辞职，但他不久后也会辞职，他不能被这些恩惠锁住，也不能让别人白白损失钱财，毕竟老板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坐大巴来到宜宾后，又乘坐公交，经过九弯十八怪，在一个路口下了。蔡默提着电脑，陈轩背着背包，走在山间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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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Maek 发表于 2020-5-16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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