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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夜话 之二 那个臭美精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精怪也一样。 说有这么一户人家，家主老爷子姓李，李老汉家老老少少的的十几口子人，一大家子人住一块，热闹是热闹，闹腾也是真闹腾。 这家里头祖孙三代，儿子孙子一大堆，可就没生个闺女。李老太太还说呢，自己没生个闺女，两个儿媳妇也没生个小孙女出来，一群秃头小子。逢年过节的，看别人家的小闺女，穿红戴花的真耐人。 自己家里这一群淘气的，新衣服穿不了半天就脏的要命了，都是些不让人省心的货。 这一年过了元宵节，货郎又来村里走动了。满担子的针头线脑，胭脂水粉的，引得大姑娘小媳妇的都出来买东西。热闹了一阵子，人渐渐的散去了。 货郎来到老李家门口，在门外叫了一声：“有人在家吗？”因外村有个老寿星过八十大寿，搭戏台唱大戏，一家子都看戏去了，这几天李老太太受了点风寒，所以就她一个人在家。听见人叫，忙应了一声，出来瞧见了货郎，以为他是来张罗买卖的，就说：“货郎哥啊，我们不买东西，年前该置办的都置办了啦。” 货郎笑了：“老太太，我不卖东西，我是来结账的。”“结啥帐啊？我不记得欠你这后生钱啊！”货郎也不急，慢条斯理地说道：“您家的一个小姑娘，十来岁年纪，是您孙女吧？买过我几朵头花，一小块红绸布，还有几把五彩线，说是找大人结账，钱也不多，年前我事忙就给忘了，今天没啥事就想起来了，一共三十五文钱，您看看方便吗？” 老太太听完就笑了：“你这后生记差啦！我家没孙女，想来是旁边左右街坊家丫头买的吧！”“不能够啊，”货郎肯定的地说，“每次买完东西，小姑娘都是进的您家，您家门口一颗这么粗的老槐树，别人家可没有。我打死也不会记错的。”老太太听完脸就沉下来了：“你这货郎真是无理，是不是欺负我老婆子一个人在家啊！我家三代了，就没生过丫头，你左邻右舍地问去，真是个糊涂蛋子！” 货郎一听也有点急了，钱又不多，咋还赖了帐呢？这两人越说越大声，就吵吵起来了。吵嚷之声惊动了街坊四邻，一帮人纷纷出来瞧动静。 正好村里的里正打这过，分开人群就进来了。里正处事一向公允，货郎也是认得的，急忙拉了里正讲理。里正听了经过捻着胡子笑了，说：“货郎哥，你还真是记差了，老李家真是三代没生过闺女啦！要说她家媳妇们买花买线的还能靠点谱。小闺女是真没有啊！” 货郎一听傻眼了，也不是一回，那小姑娘买了东西就进了这门，还说是姓李的，钱回头让她娘或她奶奶来给。这咋说根本没个闺女呢？众人也是哈哈大笑，说货郎哥年纪轻轻的，记性也太差了。里正货郎是信的过的，他真是纳闷坏了。李老太太得了全胜，又数落了几句货郎，转身回屋了。左右邻居也嬉笑着散去了。货郎要急哭了，里正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迈着方步也走了。 垂头丧气的货郎，挑了担子，灰溜溜的走了。他越想越烦，明明是买了好几回东西，咋就没这么个人。现在不是钱的事了，关乎他的名声，他可不是混要帐的人啊！他不甘心，没事就往村里来晃悠一圈。看了好多天，暗地里也留了神，可就是再也没见过那小姑娘，真是活见鬼了。 一晃春暖花开了，货郎上了新货又往各村里来了。到了李老汉他们村，天就有点晚了，卖了些东西就收了摊子，挑着担子路过李老汉家门口，怎么那么巧，前头说的那个赊账的小姑娘恰好从门里走出来了，见了货郎两眼放光，甜甜地叫了一声：“货郎哥哥！”走上前来，看货郎担子上的头花儿，彩线什么的欢喜非常。货郎心说：“好啊，到底让我逮着了吧！还说没闺女，真可气，感情一帮人逗我一个傻小子啊！” 货郎特别和气，让小姑娘喜欢什么随便拿，反正他打定主意了，一会就跟着进去，抓你个正着，看你们还敢耍我。小姑娘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拿了一堆，还是说找她娘她奶奶结账，欢欢喜喜地抱着东西，转身进门去了。货郎也顾不得担子了，三步并做两步就跟着进了门，眼看小姑娘进了最东边一间厢房。 货郎亮开嗓子，叫了一声。老李家一家人都在呢，正要吃饭。老太太出来一看，认得，货郎哥。这次货郎理直气壮地张嘴就要钱。老太太气笑了：“我说货郎小哥啊，你是魔怔了吧？”“别糊弄我了，那丫头刚进来的，拿了三朵花，四个花线穗子，两块帕子，一个小圆镜子，一把梳子。痛快给钱就罢了，不然咱去见官去。”货郎得了理，声特别大。 老李家一家子听着动静不对 ，乌泱乌泱地都出来了。货郎见人多势众，也不惧怕，嚷得更大声了。左邻右舍对门街坊的，听见老李家吵吵，也都来了。货郎等的就是人多，好有个见证。他指天发誓，说李家小姑娘拿了东西进了厢房。 邻居们有知道上回那事的，都说这货郎疯魔了。吵嚷间里正也来了，里正就有点不高兴，心说：“这孩子还真是个魔怔，这左一回右一回的还没完了！”货郎见了里正一群人，气也不打一处来 ，感情一村人耍笑一个外村人啊！今个就是今个了，不找出小姑娘，誓不罢休。 货郎自进了门就在院子里盯着，东边厢房就一个门，后面就是邻居家的院墙，那房门就没开过，小姑娘肯定在里边。货郎和李家人各执一词，乱乱哄哄的也没个章法，最后里正发了话，让老李家打开房门，大家一起进去看，好让货郎小哥死了心。 李老汉嘟囔着：“这叫什么事啊！这屋子是放破烂东西的，也没人住啊！”，邻居跟着还劝呢：“快让货郎看个清楚，省的以后麻烦。”李老汉拿钥匙开了门，货郎有点懵，刚看小姑娘闪身就进去了，没看见开锁啊！ 这时候天就有点黑了，好心的邻居提了灯，点了火把，把个小屋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小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还真多，翻腾半天，小姑娘却连个影子也没有。货郎一直眼都没错开，盯着这间屋子，这屋子也没个洞啥的，小姑娘能藏哪啊？，货郎汗都要下来了。折腾了两回，白折腾，以后他也没脸见人了。 正在这时候，里正无意间一抬头，不由得惊叫了一声，只见房梁上，挂了一把笤帚（就是扫地的扫把），上面歪歪斜斜的插满了鲜亮的头花，缠着许多彩线，还裹着一块红绸，塞了几块帕子……众人寻声望去，也都惊住了。连忙问货郎，是他的东西不？货郎一见也傻了眼。 有个邻居老汉说道：“快打下来，怕是这笤帚疙瘩（笤帚疙瘩：以前本地老人对扫把的称呼）成了精怪了。”众人人多势众，也顾不得害怕了，七手八脚的拿竹竿木棍子把那笤帚打了下来，划拉到院子里，扔上火把就烧了，那笤帚一边烧一边发出吱吱乱叫声……还真有点吓人啊！ 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来精怪什么的也一样啊。 |
楼主2021-1-26 07: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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