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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凉和魏欢的离婚手续办的很快。毕竟夏凉是铁了心做了决定的。当民政局工作人员试图劝说他们的时候，夏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把头转向了一边。 办完离婚的当天，夏凉就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房子留给了魏欢，夏凉在这个城市没有根，更别说开枝散叶，她看着收拾出来的几个行李包，突然觉得有一点悲哀。她离婚的事情没有告诉她的那几个闺蜜，也没有告诉任何同事，连吴未也没有告诉。 离婚前几天，她委托房产中介找了一间离公司比较近的单人公寓，搬家的时候也是自己找了一家搬家公司来搬的家。搬家的时候，魏欢借口公司有事，先走了，夏凉知道他是不忍看到自己的离去。 公寓是在一个蛮大的小区里面，进出都有门禁，单元楼下也是要用钥匙才能打开的，治安做的很好的，小区里也有一些老人带着孩子在玩耍，看起来是一个很和谐的小区。中介找的房子是在15楼，一楼五户，夏凉的那户是在走廊的尽头，一间小户型的一居室，进门是客厅，旁边是厨房，卫生间挨着厨房。然后就是卧室，卧室的窗户是一扇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小区外面的景色，去看房子的时候是晚上，安幽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就决定了是这间房了。房东出国了，全权委托了中介公司处理他的房产，但不打算卖，只出租。房子里都还留着以前的家具，就是平平常常的一个家庭的感觉，真的是可以拎包入住的。房租是夏凉每个月工资的一半，但夏凉觉得这一切都值得，因为这是她选择自己生活的第一步。 搬完家，收拾完屋子，夏凉已经饥肠辘辘了，晚上就在小区外面的一家火锅店，一个人吃了一顿火锅，给自己点了几瓶啤酒还有几盘自己爱吃的菜，算是庆祝了自己的自由和新生。在热火朝天的火锅店，在火锅的烟气中，夏凉慢慢回忆了自己在这个城市的那些年，时而高兴的笑着，时而苦涩的笑着，然后敬自己一杯。喝完两瓶酒之后，夏凉已经有点微醺了，于是结账准备回去休息。走到路口，夏凉站住了，往左走是回曾经和魏欢的家的方向，往右走是去出租房的路，她看了一眼左边的路，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右走去。 回到屋子，锁好门，夏凉就去洗漱了，喝了酒有点晕，她准备早点休息。洗完澡躺在床上，她关着灯，没拉窗帘，在黑暗中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曾经那里有一盏灯也是她的，如今的自己选择的未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但她知道曾经那样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夏凉在脑海中幻想了无数种未来，慢慢的就睡着了。黑暗中，一个视线望向了夏凉。 离婚后的夏凉，觉得格外的轻松，连带着心情也很好，在公司也很开朗，同事们都打趣说夏凉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夏凉主动联系吴未的次数也多了起来。看到夏凉那么开心的状态，吴未很好奇。有一天中午，大家吃饭后的午休，夏凉和吴未在楼道后面的楼道里抽烟，吴未也打趣的问了夏凉。 “我离婚了。”夏凉很轻松的说，吴未是她告诉的第一个人。 吴未沉默了，他吸了一口烟，什么也没说。这可不是夏凉期望中的反应，她笑了笑，“和你没关系，是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了。”夏凉撩了一下垂到耳边的碎发，然后抖了一下烟灰，烟灰没有掉进那个罐子里，落到楼梯上，散了。 “嗯，你开心就好。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告诉我。”吴未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在脚下摁灭，丢进了罐子里。吴未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知道夏凉在期待他说更多一些，但是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夏凉的期望，或者说，他以为的夏凉对他的期望。 听到吴未这话，夏凉心里一紧，她想起了那日在树林里的对话。她摁熄了手里的烟将它扔到了地上，站起身，走了，只留下了吴未还在楼道的楼梯上坐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天下班之后，夏凉走到小区门口，觉得有点饿了，就打算去旁边的小饭馆打包一份外卖，搬来后的这段时间，夏凉基本都是吃的外卖，要不就是饿着。她一直没有下厨，厨房里也没有什么调料，家里一点烟火气都没有。在店里等外卖的打包的时候，闻着后厨飘来的饭菜味儿，夏凉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回到屋里，夏凉突然没了胃口，就将饭菜放到了客厅茶几上，回了卧室。坐在卧室的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想上网，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办宽带，突然眼泪就流了出来，一种委屈和失望之感塞满了胸腔，觉得自己好没用，对自己充满了失望。一边想着一边哭到停不下来，哭累了就趴到了桌子上，一边抽泣着一边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背后半空中漂浮着一双苍白的腿…… 夏凉醒来的时候，已经11点过了，屋子里黑乎乎的，只有外面的月光照进来，她起身打开了卧室的灯，走到客厅里，又打开了客厅的灯，看到放在茶几上的饭菜，突然觉得有点饿了，便打开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心里又一阵委屈感涌来，眼泪又流了出来，掉到了早已冰凉的饭菜里……夏凉一边默默的哭着一边吃着饭，突然胃里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来，赶紧把饭盒放下，跑到卫生间蹲在马桶旁吐了起来，胃里没有什么东西，只吐了刚才吃进去的几口饭菜，然后就是干呕了好久。夏凉心里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那天晚上睡觉，夏凉没有关灯，整间屋子都开着灯，她蜷缩在卧室的大床上，哭着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夏凉趁着午休时间，一个人去公司附近的药店买了验孕棒。她有点害怕，因为真的怀孕了的话，这个孩子只能是吴未的。这两三个月来，她只和吴未发生过关系，对魏欢的要求，她都是敷衍的拒绝。整个下午，她都有点魂不守舍，和她这几天容光焕发的高兴样子形成强烈反差。晚上下班之后，夏凉便打车回了出租屋，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 在等待结果的那几分钟里，夏凉心里一直在想如果真的怀孕了该怎么办，该告诉吴未吗？她知道不知道吴未会有什么反应，只能祈祷自己并没有怀孕。结果是两道杠。夏凉将验孕棒丢进了卫生间的垃圾桶里，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怎么办？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事情真的发生时，夏凉反倒冷静了下来，她心里没有任何的波动，她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在孕育一个生命，这个孩子，不能要！ 那天晚上，夏凉又做了一个梦。 她睡在这个卧室的床上，半夜醒来，外面连月光也没有，一片漆黑，她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她听见一个脚步声慢慢的从外面的客厅朝卧室走来，夏凉很害怕，努力的想坐起来，但就像被人按住了双手双脚一样，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绝望的躺在床上，眼睛望向卧室门的方向，一只光着的脚出现在视线中，然后是一双脚，夏凉从脚往上看去，一双光洁的小腿，长度到膝盖的裙边，抱着一个布包的一双苍白的手臂，垂到胸口的黑发，最后是一张流着血泪的脸，双眼只剩眼白，这个女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脸机械的转向了夏凉的方向。夏凉双眼圆睁，她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声的流着泪。 这个女人的脸朝向夏凉，然后她歪着头抱着布包扭曲的向夏凉走去，仿佛每走一步都是对她身体的折磨，卧室门到夏凉床边不过几步的距离，此时的夏凉希望这段路可以有一辈子那么长，她走到了夏凉腰部的位置，俯下身躯望着夏凉，夏凉多希望此刻的自己可以醒来啊，女人怀里的布袋被打开，露出了一张张着尖牙的婴儿的脸，婴儿对着夏凉笑着，然后从女人怀里掉了出来，慢慢的朝夏凉脸部的位置爬去，就在那个怪婴快贴到夏凉脸的时候，夏凉终于叫了出来，她从噩梦中醒了过来，身体也可以动了，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惊魂未定，发现卧室门是开着的！ 夏凉打开了床边的开关，打开了卧室的灯，她赶紧走到门边，把卧室的门关上，反锁。客厅在一片黑暗之中，有一双悬在半空的脚，脚背朝夏凉的卧室方向转了过去…… 第二天上班，夏凉一直在想昨晚的梦，想到那个婴儿的脸，夏凉突然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她决定告诉吴未，这个生命有吴未的一半责任，他也有权利知道。她约了吴未下班一起吃饭，吴未说他要带饭回去给女朋友，和夏凉改约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说最多呆一个小时。夏凉看着吴未回复的消息，发了一会儿呆，回复了吴未：“足够了。” 下班之后，夏凉先到了咖啡厅，本打算点一杯咖啡，可是想到咖啡对胎儿不好，于是又换成了橙汁，夏凉等了十几分钟，吴未才来。 “不好意思，刚准备走的时候同事喊我去商量了点事情，所以晚了。”吴未一边对夏凉说着抱歉，一边告诉服务员他不点单，一会儿就走的。夏凉的脸色有点难看。 “吴未。” “嗯，你说。” “我怀孕了。”夏凉说完看着吴未的眼睛。吴未听到这话，呆住了，随后，他拿起夏凉的橙汁喝了一大口，“是真的吗？”，吴未问到，“我昨天刚测的，两道杠，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去医院再好好检查一下。”夏凉心里有点厌烦。 “是谁的？是我的吗？”吴未问出了一句让夏凉想当场扇他耳光的这句话。“不不，我的意思是说，你打算要吗？”吴未突然握住了夏凉的手，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夏凉知道这期待并不是她希望的那种期待。夏凉将手从吴未的手里抽出来，曾经她和吴未那些耳鬓厮磨，肢体相亲的感觉，如今让夏凉觉得有点的恶心，不知道是因为怀孕的生理反应还是什么。 “你觉得是谁的？这两三个月我只和你发生过关系，我和他并没有过夫妻生活。”夏凉说这话的声音稍微大了点，有人朝这边看过来，吴未转过了头去。“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吴未，我并没有要求你会负责，这个孩子我不会要的。你放心吧。”夏凉的声音有点发抖。 “吴未，再见。”夏凉说完这话，离开了咖啡厅，她不想回头，也不能回头，她哭了。 夏凉向老板请了几天假，她去医院检查并约好了手术的时间。等做手术的那两天，夏凉的早孕反应很强烈，每天早晨都会呕吐，也没什么胃口，好几次都吐到胃反酸，整个人都很憔悴，精神状态也很差，经常是吐完之后，就想哭，然后就整个人趴在马桶边哭泣，哭一会儿又擦擦眼泪没事人一样走回沙发上去蜷缩着。房间里都没开灯，大白天也有点黑，夏凉的背后一直有个女人在半空中飘着跟着她…… 熬到了做手术的那天，夏凉一大早就去了医院，在术前知情书的紧急联系人那一栏，她犹豫了一下，签下了魏欢的名字，还有电话。手术之前，夏凉坐在手术室外的等候区，等着护士喊她的名字，她手里拿着手术单还有刚去药房拿的手术用药，夏凉看着她旁边坐的那些也要做手术的人，有一个中年妇女，还有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儿，女孩儿眼睛有点红红的，不知道是怕还是刚哭过，身子有点发抖，那样子像极了几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的夏凉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刚来这个城市，每天的行程就是坐着公交和地铁去往各个地方面试，然后傍晚才回家，回家时还要在租住的老房子附近的一个便民菜市场买点菜回去做饭。魏欢每天下班回来就是询问工作找的怎么样了，然后给夏凉一份新的报纸，上面有专门招聘的专栏。那是一个初夏的下午，天气有点闷热，夏凉在面试回来的公交车上最后一排坐着昏昏欲睡，她中午没吃饭，肚子有点难受，公交车开的很慢，摇摇晃晃的，突然夏凉一阵恶心，眼看着就要吐了，她一直憋着，不停的深呼吸，想把那恶心的感觉压下去，公交车开到了一个公园的门口，到站，夏凉看到公园的大门旁有一个卫生间，于是赶紧冲下车，跑进了卫生间，夏凉在卫生间的隔间里不停的反胃干呕，那种恶心的感觉过了好久才缓解。 后来回到出租屋，夏凉告诉了魏欢下午的事情，魏欢反应过来可能是怀孕了，去了药店买了试纸一测，果然就是。那时候的魏欢和夏凉还没有结婚，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打掉孩子，第二天魏欢就陪着夏凉去了医院。接下来的检查，还有手术，都花了不少钱，在医院检查时医生说不能马上做手术，夏凉的身体有点炎症，需要先治疗好了再动手术，又安排夏凉连续一个星期每天下午过去治疗输液，第一天魏欢陪着去了，去了之后看到就是照什么微波和输液，没什么大事，于是剩下的几天，就不再陪着夏凉去了，他那时候还是一个部门的普通职员，工作也挺忙的，而且他女朋友怀孕的事情，他也没给公司的任何人说。 于是每天的下午，在家吃点东西垫着肚子，夏凉就自己出门坐公交去医院治疗，看病的医院在另一个城区，夏凉每次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去，有座位的时候还能在车上睡会儿，到了医院，自己去缴费，换衣服，排队照微波，躺在那个治疗仪器里，一躺就是半个小时，没有人陪着，就盯着天花板，发呆。 动手术的那天，魏欢请了半天假陪夏凉。做完手术，夏凉在手术台上被护士喊醒，然后被扶着坐上了一辆轮椅，打了麻醉的夏凉迷迷糊糊的，在手术室外看到了魏欢走过来，然后她又睡了过去。夏凉是被小腹的疼痛感刺激醒来的，看到她醒来，魏欢把床头的一杯红糖水递给了夏凉。这个手术当天就能回家的，等夏凉精神好点了，魏欢去办了出院手续。出了医院，魏欢扶着夏凉往公交站走去，那时候夏凉的小腹还是有点疼，便对魏欢说想打车回去，不知道魏欢哪根筋不对，固执的不肯同意，说一趟公交车就能到的，打车多浪费钱，夏凉不肯再走，有点赌气，魏欢就自顾自的往前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说夏凉只知道用钱，怎么那么矫情。夏凉捂着小腹蹲在地上，脸色苍白，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夏凉心里那颗想离开魏欢的想法的种子就产生了。虽然最后，还是打车回的家。 医生嘱咐回家了要好好补身体，最好给产妇做点有营养的吃的，可是回家之后，只有当天，魏欢去菜市买了一只鸡回来炖汤。往后的几天，魏欢就恢复了正常的上下班，每天下班回来也不去买菜，夏凉只能自己在家煮白米粥喝，魏欢就和夏凉一起喝白米粥。医生交代一个月不能同房，可半个月后，魏欢就忍不住了，从那以后，夏凉就不太喜欢和魏欢亲热了…… 夏凉沉浸在回忆中，护士喊了好几声，旁边的中年妇女拍了拍她，她才反应回来，走上去把手术单子递给护士，护士看了她一眼，问家属到了吗，夏凉撒了一个谎，说就在外面等着呢，护士就安排了夏凉进去了。躺在手术床上，护士给夏凉插上输液的药水，就让她自己在那儿躺着了，夏凉躺在那儿，听着医生和护士准备手术的谈话声，还有手术器械放在盘子里的碰撞声，随着药水的输入，夏凉迷糊了起来，护士给夏凉的输液瓶里推了麻药，然后让夏凉从十开始倒数，数到9，夏凉就睡着了，闭上眼睛的一瞬，夏凉看到天花板上有个女人在看着她。 |
楼主2021-7-7 20:5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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